“回了家又往哪里去。”
井棠感觉这老头是故意找茬,瞥眼没好气道:“回家还能去哪?您爱去哪去哪,再这么挡道咱们谁也哪也去不了。”
农夫目视前方,背着空无一物的箩筐,拖着脚走了。碧波岸边,风不渡暖阳,扫过一地清冷,坎坷的土路两头人影渐消车影渐消。
农田与五三坊各在一方,饭后回来已是皓月当空。
各回各家前,郁问樵提议明日继续在城里四处走走,兰归觉得五个人绑在一起像连体婴一样,效率太低。但别无他法,他们几个暂时只能当连体婴,而且是连体巨婴。
竖日,马车停在院里,巨婴们徒步穿梭在街道市井之间。井棠摸了摸胯间虚无的口袋,遗憾地叹一口气;这会儿要是有手机,光凭这半天运动量,就能稳坐步数排行榜第一。
午后的街巷安静许多,茶馆里的小厮撑在柜台上打着瞌睡,店里零星几个客人想要什么都自行拿取,不得不说,平都城民真是把自助给玩明白了。
茶馆外支了两张桌子,其中一桌凭五己之力,将这张桌子打造成平都空前绝后最热闹之聚集地。
兰归点了一壶春芽,喝完了便随机一个人进店打水装满,再泡再喝。嘴里抿着茶水,五双眼睛来回审视着来往过路的行人。
井棠又续来一壶茶,“这地方好,有吃有喝,周围人多,看得清楚。”
予桔反坐在凳子上,面对长街,反手摸到茶杯,端起喝了一口又反手放回去,全程眼睛都没离开过街上的人。
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找人,准确一点,是找鬼,再准确一点,就是找千面无缘。并且是用这种最原始,看起来最不可能能到人的找人方法。
但我们郁褚师胸有成竹地说了,千面无缘就在街上,并且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谁先找到他,这页鬼灵就算在谁身上。
众人无异议。
一页鬼灵,那可是60积分,能让人一举成为驿站榜首的存在,机会千载难逢!可遇不可求!
于是便有了现下这幕——五巨婴怒瞪良家民。
半晌过去,兰归歪头探去,人群中好似有个人走路轻飘飘的,穿着打扮皆不着调,看起来真是怪哉。
兰归前脚刚走,井棠就急了,指着兰归的背影,回头咿咿呀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随后他好像也看到什么的奇怪的人,张着嘴跑出去了。
“不行,小棠子眼力那么差的都有嫌疑人了,我不能坐以待毙。”予桔嘀嘀咕咕说完跑进了另一个方向的人群中。
......
原来予桔胜负欲这么强的吗......
莫非榆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不过三个人走得也不远,还是以茶馆为中心,在能听到盗铃的范围内搜寻。
说来也奇怪,盗铃对城中百姓却是不起作用,就算是拿到他们耳边摇也无济于事,至多会使面部变化慢一些,同一张脸停留的时间久一些。
而关于这一点,莫非榆更倾向于是变脸还在继续,但能记得人们脸上一些变化慢一些的地方,或者说是细节,所以在他们五人眼里,能记住一点特征,城民变脸的速度就相对慢了。
特征......细节?
就算鬼灵本领再大,也仍旧没有到通天的地步,否则怎么还会是鬼灵呢?
平都城中这么多百姓,若是平均每人一天换五张脸,那得是多大一个数目。纵使他千面无缘活了千年,一个不喜与人结交的鬼,真的就见过那么多人,能毫无纰漏地生出那么多脸?
莫非榆不信,所以这变脸,一定有破绽。
邻座一桌刚坐下一位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高马尾,黄抹额,黄纹米白衣袍内穿了一身紧身丝衣,胸腹轮廓清晰勾勒而出。
莫非榆准备拿这位身材良好的少年郎实践理论。
她两腿一抬一放,屁股一挪,行云流水般换了个桌,挑眉对那少年道:“今年几岁了?”
话一出口,先把自己惊了。
原先想着反正这里的人也记不住别人,她怎么说怎么做都没关系,也不用整那些客套的,但这疑似调戏的语气溜出来得过于顺口,顿时让人想起身后还坐着一位能记住脸的朋友。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现场教学。
少年看似腼腆,听了这一句仍是稳如泰山,他淡淡道:“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