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并不需要我以礼相待!”金爷喝声道,身形一闪跃到金桂树下,折枝化出一条腿,站在树下,另一只手中的桂枝缠绕金光,霎时也化作一柄金色长剑。
“既然客人想要刀剑相向,我这当主人家的岂有不回之礼!”
金剑坚韧无比,尽管被挡下,莫非榆拿剑的手还是脱了力,垂下的手臂止不住颤抖。
彼时,她凭着一股不知何处来的劲儿杀连如夺剑,在金蟾池中看了这么一段陈年旧事,手中的劲儿早早便散去。
即便到现在,金爷仍是未尽全力。
“别担心。”郁问樵接过莫非榆手中的剑,平静道。
金爷可没有耐心,未等郁问樵回头,又是一道金光乍现。
剑到底是比刀好用,郁问樵的动作流畅多了。
莫非榆捏着右臂退到一边。
银光金光乒乓交锋,两个身影在白石路上快速移动,剑势如虹,互不相让。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动作皆如行云流水,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流光,招招致命,没有丝毫犹豫停顿。
剑刃相交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停顿瞬间,眼中掠过对方,全身上下皆未找出破绽。再次弹开,金爷瞧见郁问樵脸上一闪而过的倦意,嘴角勾笑,抹了一剑金光,恍如闪电劈去。
金桂招摇飞舞,金殿光芒夺目,无一处不在彰显,金蟾关到底是金爷的地盘。
天青色衣料翩翩坠落,浸着一点血红。
连如的剑仿佛有了意识,瞅准时机奋身从郁问樵手中抽出,回到金爷身边。
只见金爷嘴唇微动,银剑滑出,加入另一边的战场,帮连意搬平局面。
连如连意两人单独拎出来都相当于一个鬼器的实力,二对一,自是游刃有余,若是一次两个就不好说了。
驿站百年来从未有成功从鬼灵手中逃脱的人。棋门最近的两位棋主一个靠4页鬼器,一个靠5页鬼器登上棋主之位,柳棋生就是驿站历史上单人集页最多的人。鬼器中有狡猾的、有胆小的、有好战的、亦有贪生怕死的,对上它们,并不是非打不可。
所以也可以这么说,驿站中,从未有真正能打之人。
柳棋生最擅远程攻击,消耗这么久,已是强弩之末。时雀进入驿站不过几年时间,撑了这么久可以说是破纪录之举。
现下郁问樵没了武器,驿站一方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前进后退举步艰。
“若是不想帮忙,可否借卢丁一用?”郁问樵道。
长廊下抛过来一个黑色物体,郁问樵伸出接住的手往下沉了一沉,轻笑一声,“又重了啊。”
那是一把比夜漆黑的剑,剑刃是黑,剑柄是黑,黑得看不清雕刻在上面的纹路。
郁问樵接上剑,当即提步砍出。一黑一金碰撞嘶鸣,力量相争,挥出无数火光星点,剑气破空,光滑的白石路上满是疮痍。
卢丁剑剑势凶猛,劈下如雷霆万钧,一剑横扫能破万军。
金剑破碎,金爷又折了一枝金桂,仍是不服输。
真是打得没完没了。
长廊下的黑衣人吐了根骨头,擦擦手走出阴影。他张开双臂,掌心上下一合,再开,数以万计的青灰色气团从掌心间争先而出,充斥在天空中,形成流动的乌云。
随着黑衣人口型一动,万条命魂直冲金桂树而去。
“你做什么?!!”金爷喊道。
金桂树周身发出浅淡的白光,一个身穿破布衣裳,头挽双髻的小姑娘从树中飘出。
小姑娘眼中含泪,微笑着缓缓张口,“贝贝......”
溪水温暖阳光,柳条乘风,莲叶舒展,少女天真的笑容和粗糙的手掌......回忆如潮水将金贝贝载回伊始。
从杨柳镇到金蟾关,这千年时光,瑞怀对金蟾族的亏欠早就弥补完了,始终禁锢不愿释怀的从始至终都是金贝贝。
莫非榆和郁问樵在金蟾池中看到了金贝贝内心深处的欲望便知道,金蟾关的金桂树并不是金蟾族的圣物,而是桂蟾楼的那一棵。
一棵普普通通的金桂树,花却开了千年。
金贝贝身体微微颤抖,表情凝固良久,四目相对视线交汇时,时间停滞在了杨柳溪边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刻。悔恨与哀愁,思念与深情,从他的眼中奔流而出。
“对不起......”
小姑娘轻飘飘地走过来,将他抱进怀里,“我听到了。”
一个魂魄,一个鬼灵,在没有温度的拥抱里感受着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