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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 1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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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光手指摩挲了几下纸杯外沿,似笑非笑地看向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时潇。

“时警官,我说了你怎么不信呢?是,我倒是想知道能把我亲侄子拐走的侄媳妇,以前到底什么样有错吗?”

林锦光漫不经心抬眼:“不过,侄媳妇,你说我找田振峰可就真是空口白话。我犯得着找他打听?到我这个位置,想要什么消息,犯得着亲自下场,至于你说我跟田振峰相熟,那更是无稽之谈,他连我私人呼机号都不知道?能叫相熟?”

时潇皮笑肉不笑地靠回椅背,手交叉放在审讯桌上,嗤笑一声接道:“所以说,林先生的意思是......你频频出席田振峰在的宴会,只是为了远远跟他打个招呼?还特意找的监控死角?”

林锦光端起纸杯朝时潇敬酒,拇指食指捏着纸杯底托,眼睛直直盯向时潇,纸杯倾斜四十五度远远地朝时潇敬‘酒’。

水一度溢撒出来也不介意,一如时潇面前其中一张相片上,林锦光含着笑意看向摄像头位置敬酒,只身侧少了个两手拘谨握住酒杯目光游移的田振峰。

当啷——

林锦光姿态闲适地信步走出询问室,甚至饶有兴致地回头看了眼牌号,下意识想转腕表,手指扑了个空也没在意,反倒笑意加深,回头看着面容沉静的时潇。

林锦光嘴唇微动,并不出声,速度很慢似乎生怕时潇看不清楚,跟着引导的女警缓步走到监控死角。

时潇眼底凛光闪动,林锦光的口型依稀是:“......不、是、特、意。”

敞开的落地长窗,黑云里频频乍现幽光,悬挂的白纱帘于黑夜中迎风翻飞,如早已折翼仍翩跹欲飞的白蝶。

林晦单穿条裤子,靠在阳台前夹着未燃的烟,晦暗不明的光线投在眼窝处,身形似铜铸,那双黄褐色的眸子此时不见半点波澜。

雨夹着风,斜斜飘进阳台。

夜晚喧嚣的霓虹灯海被水一浸,倾泻而下的银针仿佛被拉上径向模糊滤镜,对比度一遍一遍被压下,画遮罩塑光再。

经大自然手进行二级风格化调色后的世界,像被边缘划像翻转90度,逐帧慢放出来。

时潇跨过推拉门时步伐顿了下,视线触及被林晦手指蹂躏得皱皱巴巴的烟,眉头皱起,揽着林晦往光下走。

手指摩挲着花轮,打火机隐约能看到火星,时潇点了几次烟却没点着。

......护得倒挺好,雨那么大,烟倒一点没湿。

时潇眼眸低垂,轻捏起林晦拿烟的那只手的腕处凑近嘴边,咬住烟嘴,舌头随意一拨,荷花顺势滑到嘴角。

时潇松开握着林晦手腕的手,面无表情合上机盖,修长的手指捏住机盖,轻轻往下一甩,借用惯性手指微动,食指随意向下一搓滑动火轮,打火匣‘啪’的一声,火焰窜起。

时潇左手微曲起,护住肆虐风雨下原本就被蹂躏得特凄惨的香烟,下颚线绷紧,漫不经心将嘴里松松叼着的烟往火上凑,这小子阳台站哪儿不好,非得雨底下站着。

......傻。

林晦全程任由时潇拖着,没泄劲也没使劲,只手指生理蜷起时,才稍微有点活的暖意。

时潇拇指和食指尖端夹着烟,其余手指缩回掌心,燃得猩红的烟塞进林晦嘴里,语气毫无波澜,声音却如寒气萦绕不散的深潭般冷得像淬了冰:“......咬着,一根抽完立刻回屋洗热水澡,浴巾搭着,回屋再敢这个鬼样子就——”

林晦自回来就安静得过分,好不容易有点人气,应到磋磨人的事儿上——大半夜顶着风雨从屋里跑阳台,转头冷不丁找时潇要烟抽。

时潇没法子翻出烟却没火机,慌乱下也忘了这是家里,不用火机也能有火。

林晦烟到手却没抽,只在时潇不善的眼神下舍得动弹,正手指夹烟裹浴巾,窸窸窣窣的声音尽数融进雨里。

时潇睨着终于有动静的林晦,没说话,只垂眼盯着火机,这火机是他哥寄来快递里放的,意义重,上面有条命。

他以为早埋衣冠冢里,上头土有一捧也是他国境线那边带来的,坐冷冻车过的边境线,下葬时被血浸满腥甜的土寒气都没消。

这火机是他的,别人留给他的。

或者说,尸首都落不到全乎的,除了下到衣冠冢里的东西,只就留了个这么个物件儿。

时潇一瞬间,仿佛又被拉回那个夜里,漫山的火把晃得他眼生疼。

时潇心口隐隐作痛,也是当初的后遗症,他觉得更多的,或许是——

时潇抚过手心的刀痕,眼神骤然狠厉,只一瞬,仿若错觉,又极快消逝。

总之,跟刀一块从国境线那边过来,刀管制,但那边让他留,他没应,交了,那把刀他没念想。

事儿也了了,那刀不用留。

只是——

时潇蓦然心下发苦,沉得拿不动的火机妥帖地原样放回桌上。

时潇本来下意识想骂林晦个狠的,最后还是没忍心骂完整,末了末补了句:“......混蛋,赶紧抽。”

林晦视线回温,咬着烟也不抽,瞥见时潇被雨打湿的肩头,伸手握住时潇微冷的手腕往里走了走,还是没出阳台,倒是不怎么有雨直接打过来,只偶尔有风卷着雨丝往里面飘。

林晦光裸的上半身被时潇不知哪儿又扔来的浴巾盖上,天本来就不凉,两层浴巾裹着还有点热。

火光明明灭灭,林晦靠椅子上不知道想着什么,沉默半晌才开口:“时潇,有个话你听过没?......考试的时候才讲法律。”

时潇见林晦单纯咬着也不抽,皱眉横臂拿过烟,抬眼看向深沉得像海的夜色和霓虹下涌动的像浪潮般的道路,烟懒懒地咬嘴边。

时潇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两腮微陷,吐烟的那一刻已然分不清是烟还是叹气声:“嗯,听过,然后呢?我还听过制定规矩的,往往是最不守规矩的。那又怎么样?”

时潇撩起眼皮瞥了林晦一眼,隔着圆几侧身看着林晦,表情说不出是习以为常的漠然还是见过百态的冷酷,难得没有上班时独来独往的疏离,倒是带上些漫不经心的放肆。

“林晦,我以前不吸烟,毕业一到刑侦口工作不到两个月就学会吸烟了,没人劝。”时潇嗓音微冷,话里含笑,却丝毫笑意都没有。

“也用不着人劝,说实话,我打小没怎么吃过苦,摔摔打打的算不得苦,从小就乐意干这些,但是我到了刑侦口后,就亲眼看到书里那些苦跃然于现实,......书里不敢写的,现实里偏偏就演了,呵呵,有时候我真挺希望这些是演的。”

时潇缓和语气,雨声压着,连烟散开都没形状。

“那段时间有个案子办不出来,抽烟抽得凶,有个老干警看明白了,跟我说,苦是看不完的,我就再没抽过。”

时潇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出口,定定地看着林晦:“林晦,我烟戒五年了,这是第二根。看守所里有个人关了八年,我从江城走的时候还没判,我估计也判不了,证据链不足就是不足,人力不可为的东西,誰都改不了。”

林晦放在圆几上的手指蜷了蜷,脸半陷在阴影里,声音有些喑哑:“......对不起,我——”

时潇猛然起身,一步跨过桌子,夹着烟的左手抵在圆几上,右手撑着椅子扶手,眼黑沉沉的,眼神狠厉地瞪向怔愣的林晦,咬牙切齿道:

“我就知道你特么又要道歉,你哪儿有那么多歉可道!我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我吸这两根烟是在乎你,你特么又以为是什么?嗯?”

“我跟你明说了,林晦,从始至终,我跟你想法不一样,哪儿有他妈绝对的正义,你正式干刑侦也干了两三年,你......怎么能不懂呢?我们求的从始至终就只是一个真相,真相你懂吗?”

“为受害者求的,......也为加害者求的!别特么陷入公正谬误,我们能保证的只有追寻这个结果的过程是正义的,懂不懂?!”

“......”

时潇垂下头看向林晦似是又要闪避的眸子,右手狠劲捏住林晦下巴不让他躲,这狠劲却不是冲着林晦。

时潇手指绷得青白,贴进林晦肌肤里却没几分。

林晦只觉得脸像被羽毛托着,只是这羽毛铜水焊死似的铸着他,不让他动。

“你下午看到林锦光出去想的是什么,我能看不出来?林晦,你想为你父母求的是正义吗?......如果你求的是这个,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求不到,那杆秤每个人衡量的标准本来就不可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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