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院长,电视和网络上的东西千万别信,我根本没他们传得那么厉害,我只是个脑子稍微灵活一点的普通人!”
“所以,是我的预判出错了?”
景末是真的受不了对方这卖弄玄虚的语气,她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是啊。如果我本人和你设想的偏差太大,你就会把我踢出阿卡姆疯人院……对吧?”
听闻她这番话,雨果竟哈哈大笑起来。
搞什么鬼。景末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尖。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雨果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红色水性笔,“如果一个人闭着眼睛在一堆判断题里随便乱选,你觉得正确率会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
“回答正确。”雨果一副答案不言而明的表情。
“等等,我不是——”
“能够避开所有正确答案,这就证明你其实全部都会。”雨果不由分说将卷纸上的0重新改成100,然后抬起头,盯景末的眼神让她背脊发凉,“你想故意扰乱实验进程,甚至让我放你走。而我不会那样做。”
景末一时间竟哑口无言,她沉默地看着对方钢笔笔尖滑动,在实验报告上写下:观察体状态正常,允许进行下一步实验。
“咳咳。”她窘迫地清了清嗓,“好吧我承认,我记忆力确实比我展现出来的要好,可刚才那张卷子对我来说也的确有难度,我的判断里有很大比重的幸运因素——”
“没关系,下次不让你做卷子了。”雨果头也不抬。
“真的?”景末双眼一亮。
“真的,你鬼主意太多,我决定下次直接在你身上绑个测谎仪,亲自问你。”
“……”
“MJ,说实在的,你以为这些全都是巧合吗?”
“什么意思?”景末紧了紧眉。
“哦,所以你觉得,老天把比正常人多三到五倍的记忆力赏赐给你只是因为他偏爱你吗?”
“哦。”景末重重咬了下唇,“所以你觉得这是一种赏赐吗?”
“至少很多人都想像你一样吧。”这回雨果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话没错。可如果他们脑里装了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还死活忘不掉,那么他们也会和我一样苦恼了。”
“你想没想过,你这过目不忘的本领究竟从何而来呢?”
“……你,”景末顿了顿,“别告诉我你知道。”
“是,我真的知道。”雨果写完了实验报告,将表格和那张试卷一丝不苟地放进风琴包,“所以我才迫不及待想在你身上进行第二步、第三步的实验——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实验体。”
把有血有肉、有独立思想的人说成实验体,这话简直难听得要命。景末不爱听,可紧了紧拳头最终还是忍了。
“人体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蕴含着数量级可怕的基因数据。而正是这些基因数据,人类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才会释放不同年龄阶段的状态。记忆也同理,从成长,到全盛,再到衰亡,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戴眼镜的科学家问,“MJ,你知道为什么人的年龄会增长吗?”
“因为时间在流动,熵值在增加。”
“而你猜,熵增定律该如何打破?”
“……当时间失去意义。”景末垂下头,声音越来越低。
“一点不错。所以这下你知道原因了吗?”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原来她从很小的时候,异能便一点点展露,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从未花时间思考这一切之间的联系。
不管有意无意,她悄然挪用了那份被自己依赖着并痛恨着的异能,使自己的大脑变得更聪明、更开阔,而她竟然一直天真地以为,那些天赋只是她幸运的与生俱来而已。
“人类、地球和宇宙的朝向只有一个,就是消亡。可如果你愿意,你的命运不会与我们一样。”雨果说。
“但我不愿意!我只想和你们所有人一样。人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低熵,我根本不配与宇宙比肩。”
不知为何,景末从对方的话语里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她说完这句话便赶忙站起身往门口走去,“马上就到了下午四点集合时间,原谅我的失陪,院长。”
“啧,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如此悲观了。”雨果笑着摇头,“你不愿意做也没关系,我会帮你。”
还没等景末拉开门把手,她忽然觉得脖颈上束缚圈的重量急剧增加,沉得她不得不双手抓着它的边缘,却依然脚底一软跌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你,你卑鄙!”景末双手抱住脖子,倒在地上瞪着雨果,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艰难。
回答她的却不是雨果,而是从门后走进来的护士小姐。
景末眼睁睁看着护士从自己手臂静脉里抽走两管静脉血,又在被注射了一针不知什么药物之后,两眼一黑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