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听到“呯”的一声巨响,抬头望去,天空中绽开的烟花点燃了黑夜,一瞬间亮如白昼,不知道是这条街上哪户达官显贵府里,正奢侈的燃放了烟花。
小狮子犬听到爆破声,吓了一跳,摇着尾巴跑回落葵身边,等烟花的绚烂过去,它又重新往前跑了起来,一路边跑边到处嗅着。
越跑越偏,就快到一个废旧园子前,又停了下来,它竖起耳朵动了动,犹疑着在原地转了转。
落葵来到它身旁,正想问它怎么不跑了,这时也听到远处传来的呼声:“雪球,雪球,快回来!你跑哪去了!”
原来是二小姐的丫鬟正在找它。
落葵低头望着雪球,它“汪汪”叫了两声,抬头看了落葵一眼,又朝前面废园方向叫唤,接着直接转身,撒开小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走了。
望着它离去,落葵却没有跟上,她可不想和二小姐的丫鬟碰上。
她本想掉头回去,但是望着雪球刚才吠叫的方向,那个有些破败的拱门就在前面,鬼使神差般,她快速走了过去。
只有些许月光照明,园子四周暗黑,她吓得几次想掉头离开,却见前方亮光传来,是一只掉在地上,仍旧燃着亮光的红灯笼。
她心里打着鼓,过去捡起提了起来,这时只听前方有响动,似乎是豆蔻的声音,她抓紧赶了过去——
正好从裴二爷手里救下了人。
豆蔻听她说完,还想细细问她,那天与她错身而过的仆役,都是何人,确定真的没人认识她?
毕竟她们对管事的回话是两人送安哥回院后,便没再出去过。
落葵没有从前的记忆,后来几乎没出过听风院,哪里认得府里其他院里的下人,豆蔻再问,她也说不出哪个人能认出自己。
至今为止,负责查案的大管事,几乎把府里的下人都清扫了一遍,也没有问出什么不利于她们的线索,现在人人自危,都想保命,谁会为她们遮掩?没人指认,应是确实那晚没人注意到她们行踪可疑了。
豆蔻稍放下心,不过她还是叮嘱落葵:“记得,我们现今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切不可粗心大意,更不能露出任何马脚来,我知道你同白芷与青黛交好,就是与她们,也半个字不能吐露!”
落葵也知道轻重,点了点头,就在豆蔻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时,她突然问道:“你和少夫人提出,元宵节两日来正院帮忙照看安哥儿,那时心里应是有了谋划,知道裴二爷宴请之日必定上门,你从听风院出来,更便于行事。
只是你向少夫人提议,让我一同出来办差,那时,你是否已打算把我也拉进来?”不待豆蔻回答,她又接着说,“我知道那日你并没有叫上我,而是自己一人去了,但我心里,总觉得,自己早已被你算计在内,也许就在你同我说了吉祥与安姨娘之事开始……”
豆蔻笑容顿了顿,重又笑了起来,“大家都说你憨实,我知你有时心思却是挺细。我现在也可实话与你说,你的直觉是对的。我为了报仇,这几年几番算计,但是势单力孤,府里的百双眼线和人手,都会护着他,只要我露一点差池,还未到近前,就会如蝼蚁般被他捻死。
我多么羡慕能如你一般有一身武艺,直接可以过去三刀两洞将他捅死,我也想弄来毒药,但府里领一包老鼠药,都要层层递请,仔细登记,何况味道那般大的鼠药,他那种贵人,闻一下便不会再吃了。
这次动手前,其实我并没有想好周密计划,只是我知道,他很快要回江州,一旦他离开,回到江州守孝,不知何年何日,我才能报得了仇,我一刻也不愿再等了,元宵节那日,他必定上门,也是我最后动手的机会了。
我将你叫上,是想备着一手,或者想法说服你与我一同行事,或者设计把你带去,让你不得不参与进来,直到我行事前,我都没有把握能说动你,或者想好拉你入局的计划,只能一个人行动。
幸而老天爷最后还是开了眼,我一路引裴老狗出门时都没遇到阻碍,我失手后,你竟然天降而至,替我杀了他,哈哈哈哈,那晚,我可是太痛快了,能亲眼见着他断气,我即使当场死去,也再无遗憾!”
……
落葵听完,自己也不知,是否怪过豆蔻将自己拉下水,她只觉得,如果说有错 ,也是这畸形的社会出了错。
她喝完药不久,身上又出了些汗,似乎困扰着她的恐惧、不安、迷茫、痛苦等不良情绪,也被排了一些出去。
她想,这世上再也没有简单随性的乔安安了,能活下去的,只有手里染过血,身不由已、明哲保身的丫鬟落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