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堆忽明忽暗的火堆,轻轻的说道:“《金刚经》里有一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在短短两天之中,两次历经生死。赫然发现如烟往事真如梦幻泡影一般,从今以后再无绿景或是杨晓兰之人,活着的只有如是其人。”
无音愣着看她,她连忙敛去满面的哀伤轻笑着说,“无音师父,可别将我的休书给烧了去。”无音一惊连忙收回手里的休书,查看一番后轻轻松了口气,将休书折好放进信封里,递还给她,“没想到施主身为女子,也对佛法经书甚为了解。”
她轻轻一笑,“翻过几本经书,倒在无音师父面前卖弄了。”无音在她一米远的地方蹲下,颇为认真的对她说,“看施主一身的伤痛,想必是遭遇颇多苦难,但施主能道出金刚经,无音能看出施主定是依旧心怀感德。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本无尘,尘即是心,万望施主勿要因外界种种苦难而心生怨恨,否则伤人苦己一世难安。”
她跟着低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境仿佛开阔了些,“对啊,昨日种种彷如昨日死,我又何必再自寻烦恼,多谢无音师父点化。”无音年轻俊逸的面上泛起一股淡淡的温暖人心的笑意。
不多久,狗子裹着蓑衣拿着几帖药跑回来,急切的问无音,“师父师父,这个要怎么用?”无音打开药材闻了闻,说道:“这两包要用水煎好内服,这两包捣碎了之后外敷。”说着他们二人忙活开去。
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忙碌的身影,如是心里除了感动只剩下感激。在杨晓兰的那个时代里,她总是在隐忍着自己,操心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就连间接害死她母亲的人,都可以为了父亲试着去原谅。
正想着狗子捧着一个破碗走过来,凑到如是身边,“姐姐,师父在帮你煎药,我来给你涂伤口吧。”她点头望着这个看起来非常瘦弱的孩子,“谢谢你,狗子。”
所有的伤全在身上,最严重的是在身后腰部以下到屁股的板子伤,所以涂药必然是要被扒个精光。狗子将凉凉的药涂到她伤口上时,她倒嘶了一口冷气,狗子的手一顿,连忙问她,“姐姐,是不是狗子弄疼你了?”
如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没事,你继续涂吧。”凉凉的药从背上一路涂下来,开始有点疼,逐渐地凉意盖过了疼意,连原先的疼痛也得到了缓解。
如是开口问狗子,“狗子,你几岁了?你家人呢?”狗子涂药的手停顿了一下,“我今年十三岁,八岁那年家乡洪水爹娘都没了,是婆婆带我到扬州城来的,半年前相依为命的婆婆病死了,就像刚刚一样找不到大夫,狗子力气小扶不动她……半年来狗子白天就上街乞讨,晚上都会到这里来过夜……”
如是回头看向他挂着泪珠的脸颊心头一酸,拉住他拿碗的手,“狗子,都过去了,以后跟着姐姐好不好?”他抿着嘴含着泪拼命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碗从身侧一个袋子里掏出一大把串一起的铜钱,对她说,“姐姐,这是买药剩下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