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光线透过咖啡厅的彩窗落到人脸上,清秀男同学歪着头,满脸好奇,“确实第一次听你说起。你的故人,他是什么样的人?”
摄影师灰色眼眸雾蒙蒙的,似乎陷入一场潮湿的漫长回忆,好半天后才用勺子搅了搅咖啡,低头笑道:“你和他非常像,总是神色淡淡的十分平静。还爱读书,走哪儿都抱着一本书。”
“那让你失望了,我不爱读书。”男同学突然狡黠地眨眨眼,将要么抱怀里、要么放膝上的那本图书展示给他看,那是一本破败的纸质糟糕的诗集,封面上写着《流浪者的预言诗》。
“一本乱七八糟的诗集。实际上,我是个剧场的演员,即将出演吟游诗人。便盯上了写作这本诗集的落魄诗人,不仅常常观察,也学着他每日抱着诗集在湖边眺望,以此揣摩对方的心境。”
摄影师的灰色眼眸现出几分迷茫,一瞬后,宛如梦中人突然被唤醒,他的眼神重新聚焦,再望过去时,眼睛已多了几分不耐,“噢,谈不上失望。但确实很意外。”
他看看手表,起身拿出纸笔压在咖啡杯下,“我突然想起自己有点事,告辞了。”
男同学眉眼间都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突然道:“独守秘密的感觉很难受吧?”
摄影师停下来侧头看他。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身上背负着巨大的秘密。你非常想将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因为你实在——实在——憋了太久了。”
他啜饮了一口热腾腾的咖啡,“很显然,这个秘密关于你那位‘故人’,而我,正巧愿意倾听你的秘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说不定十秒钟后,我就失去了聆听的兴趣。十、九……”
听着突然开启的倒计时,摄影师心中却已做下决定。
对方不是自己的目标,他寻找的是一份美丽的平静。而不是这般狡黠又爱演之人,这完完全全和自己想要的不符。
他精挑细选了这么多年,并不愿在最后关头妥协。
“……六、五、四……”男同学眼睛眨呀眨, 眉眼长得和那人一模一样,甚至唇形都完美的相似。
他有多久没见过那人笑了?如果那人笑起来,唇角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弧度?
“三、二、一。时间到。”
男同学话音刚刚落下,摄影师已经在他对面落座,定定望着他,“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吧,希望你最后不要后悔。”
男同学:“我从不后悔。”
摄影师忽然绽出个迷人的微笑,“让我想想从哪儿讲起,要不,就从故人被杀害的那天开始吧……”
……
“啊!”
巨大的痛苦挤压着苏池的头颅,想要把它硬生生挤成烂泥。三长两短的哀嚎此时成了酷刑,鲜血如细蛇从他眼耳口鼻中钻出。
“魔法防护罩!”黑袍魔法师紧急张开了魔法防御,金色的透明圆球罩住了两人,然而哀嚎声依旧无孔不入,从骨头缝隙震动着全身骨骼。
魔法杖上,巴掌大的金色魔法阵不停飞出,一圈圈罩住苏池脑袋,形成金色的坚固防护,这才止住了他涌动不停的鲜血。然而苏池已被剧痛击昏,向后狠狠砸到黑土之中。
幸而哀嚎声逐渐停下,他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滚动两圈,慢慢醒转。
头顶,黑袍魔法师一脸严肃地俯视着他,“怎么回事?”
苏池脸色苍白如纸,深红的热血枯枝般张牙舞爪地横流着,勾勒出一张可怖的大花脸。他双眼发直,尚在神游。大肥猫灰灰沉重地坐在他胸口,爪子将法师袍勾出丝,依旧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他。
黑袍魔法师只得施展恢复术,又拿出荧光绿色的治疗药剂喂他服下。
“咳咳!”令人作呕的口味令他呛咳两声,那双圆溜溜的纯黑色眸子终于现出眼白,恢复了些许神采。
“怎么回事?”黑袍魔法师再次询问。
“咳咳!”苏池擦了擦满脸鲜血,勉力坐起来,耳朵里似乎还残存着惨烈哀嚎,声音沙哑地说:“谢谢你,那个声音是在讲‘救救我’。”
黑袍魔法师诧异,“你能听懂这个嚎叫声?”
苏池顿了顿,“猜的。我能感知到那个哀嚎的情绪,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黑袍魔法师深深地看他一眼,没再追问这件事,换了个话题道:“还能走吧,我开个空间魔法阵送你回去。”
“老师你呢,不回去吗?”
“不回去,越危险的时刻,越是要向前进。”黑袍魔法师魔杖划圆,黑色漩涡蓦地出现在眼前,“回去好好休养。”
苏池却摇摇头,“我不回去。”
“我可没时间照顾你。”
“我不需要照顾。”苏池站起来,沉默地跟了上去。
黑袍魔法师冷哼一声,“我和你不同,二十年前圣火天坑的爆发我就错过了,成了终身的憾事。下次喷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次我绝对不会错过。而你?一点哀嚎声就弄得七窍流血,趁早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