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涅仅仅是抬头了一瞬便晕倒在浴缸，整个人沉进了水里。

“殿下！”

艾尔蒙迅速从浴缸里抱起黎涅，将他带出了浴室。

他将黎涅放在寝殿大床上，说了一句“冒犯了，殿下。”接着便脱下了黎涅身上湿透的衬衫和裤子。

当少年瘦弱苍白的身体暴露在艾尔蒙眼前时，艾尔蒙不禁愣住了。

就在艾尔蒙愣住的几秒钟内，昏睡中的黎涅蜷缩起身体，眉头紧皱着，嘴里还在不断喃喃着。

“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哥哥……”

少年颤抖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从锁骨一直蔓延到脚踝。

有刀伤、烧伤、鞭痕和艾尔蒙都认不出来的疤痕。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没有及时处理而化脓发烂的伤口。

他的大腿上还有五六个不规则圆形疤痕。

不过比起这些，黎涅左肩上的疤痕更加触目惊心。

饶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屡次穿越刀枪剑雨的艾尔蒙都不忍心再看一眼。

他拉过被子遮住黎涅的身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掀开被子。

艾尔蒙冷静地给黎涅处理伤口，先给左手一直流血的伤口止血后用消过毒的剪刀剪掉发白的溃肉，再施加一个治愈魔法后撕下自己的里衣包扎。

之后再一个一个处理其他的伤口。

处理伤口时黎涅一声不吭，仿佛没有痛觉一般还在不停地低声重复那几句话。

“哥哥，对不起……”

布伦尼亚王国有九个王子和五个公主。

大王子和四王子是前王后的孩子，大公主、三王子、五王子和六王子是现王后的孩子。剩下的王子公主们都生母不详，是从民间接回来的。

但据他所知，赫黎涅与其他王子并不熟悉。

所以这个“哥哥”应该不会是二王子和三王子。

那么只能是……

可大王子十九年前就一直住在郊外的城堡里，从来不与外界接触。

赫黎涅怎么会认识他，并且要说“对不起”？

而且……

艾尔蒙的视线紧紧盯着把自己深深埋进被子里不安地沉睡着的黎涅。

他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虽然艾尔蒙一直都知道王宫里勾心斗角定然不似表面那般和谐，但他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对赫黎涅下这么重的手。虽然赫黎涅已经失去了国王的喜爱，但在怎么说赫黎涅也是王子。

这些伤口有一部分甚至还是刑拘所致。

会做这些的人，除了王后之外，他想不到第二个。

可赫黎涅并没有什么魔法天赋，王后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孩子呢？

艾尔蒙想了半天无果后，抿唇给睡的极不安稳的黎涅掖了掖被角。

睡梦中的黎涅感受到那股令人安心的凉意后突然握住了艾尔蒙纤长骨感但却十分粗糙的大手。

黎涅葱白细嫩的小手覆盖在艾尔蒙的手上，显得尤为较小。

艾尔蒙在骑士团中算是白皙，但与黎涅相比却显得黑了不少。

艾尔蒙小心地挣了挣，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黎涅像是握着什么珍宝一般握的很紧，艾尔蒙居然一下没挣开。

黎涅深深弓起身子，娇嫩的脸颊蹭了蹭艾尔蒙的手背，俊秀的眉头紧皱着。

“别走……别走，别丢下我……”

“哥哥……老师……别丢下黎涅……”

看着少年不安的睡颜，艾尔蒙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他小心地坐在床沿，感受到了手背上传来的一阵湿意。

艾尔蒙愣了片刻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黎涅抱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黎明将至，窗外多了几缕光线，但天空依旧昏暗。

黎涅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睛。

周围是柔软洁白的大床，温暖的被子。

没有疼痛和寒冷。

黎涅呆呆地坐起来，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又没死掉啊。

黎涅看了看左手上的衣料，歪了歪头。

他毫不在意地将被鲜血染红的布料扯下来，随意地丢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