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轿车加速朝着巷口驶来,然后一个原地转弯,硬生生将周恂青和身后追他的那几个人隔开。
轮胎在粗砺的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我靠!”周恂青险些被车尾扫到,好在那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让他又往前窜出不知道多少米。
他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着那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轿车,同时也看到了身后那群人的惨样。
为了不让自己卷进车轮下,以宋嘉文为首的那群人连忙刹住脚步,在惯性作用下七零八落倒了一地。
宋嘉文冲在最前面,所以他摔得最惨不说,还被跟在后头的小弟接连踩了好几脚,他捂着腿,呲牙咧嘴地骂:“你特么会不会开车!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周恂青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本来还有一瞬间的怀疑,觉得这人是不是专门来救他的,但想到对方那诡异的行驶路线和脱缰野马一般的车技,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其说这人是来救他,倒不如说是来找宋嘉文寻仇的更合适。
于是他毫无心理负担的跑了。
周恂青今天穿的这运动鞋是第一天去荆斯遥家时Grace给他买的,合脚且舒适,和他之前那双鞋底都被明显踩薄了的旧鞋相比,体验感完全不一样。
再加上最近饮食健康,作息规律,以致于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疲倦一般越跑越有劲儿,短短几秒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荆斯遥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从后视镜里消失,有些无语地笑了一下。
小没良心的,这就跑了啊,真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砰——!”
轮胎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荆斯遥收回视线,就看到一个人凶神恶煞地站在车窗旁。
那人用力地拉了几下车门,没拉开,于是便俯身,使劲儿敲他的车窗。
荆斯遥动作缓慢地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对方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你开着车突然窜出来,差点把我撞了知道吗!”
荆斯遥的目光冷漠地从他脸上扫过,“所以呢,你想讹诈我?”
由于车窗只开了三分之一,再加上角度问题,宋嘉文没办法完全看清这人的脸,只能看到他一双冰冷的眼睛,以及落在自己脸上的那种看死人一般的目光。
宋嘉文快被气炸了,明明是他差点撞了人,态度居然还这么横。
这算什么?理不直气也壮。
宋嘉文强压着怒火,又用力拽了几下他的车门:“你给我下来!”
坐在车里的荆斯遥鸟都不鸟他。
有小弟看不下去,从地上捡起一根棒球棍,“文哥,别跟他废话,咱们把他车砸了,看他下不下来。”
说着,就抡圆胳膊作势要砸。
“等一下!”宋嘉文忽然撇到车头那个朴素车标下的一排字母,连忙制止道:“千万别砸!”
宋嘉文冷汗都快流下来了,还好他制止的及时,不然这一棍子下来,他不知道得赔多少钱。
荆斯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表演,嗤笑一声,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宋嘉文抬起头,看到他的脸,愣住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一个名字,有些不确定地问:“……荆斯遥?”
荆斯遥扯扯嘴角,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宋嘉文。”
宋嘉文没想到荆斯遥还记得他,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宋嘉文和荆斯遥并不熟悉,上学时,因为接连跳级,荆斯遥在每个班待得时间都不是特别长,宋嘉文对他的印象,更多来自别人口中那些听起来就非常离谱的传说。
比如荆斯遥为了争夺家产,不惜把自己亲大伯送进监狱,还逼得自己堂哥躲在国外不敢回来之类的。
荆斯遥掏出一支烟点上,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宋嘉文看。
宋嘉文被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荆斯遥,你怎么在这里,没听说你回国了啊。”
荆斯遥吐出一口烟,语气不冷不热:“今天不就见到了吗,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宋嘉文没好意思说是追债,只含含糊糊地说是工作。
“工作?”荆斯遥踢了一脚散落一顿的棍子,冷笑道:“你的工作就是追着别人喊打喊杀啊。”
宋嘉文被荆斯遥阴阳怪气的态度搞得有点恼怒,他自问没有得罪过这尊大神,对方今天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疯来专门找他的茬:“这跟你好像没关系吧。”
“是没关系,不过你刚才不是还要砸我车吗?”荆斯遥扬扬下巴,言语间的挑衅意味浓得要溢出来:“砸啊。”
他的态度,分明就是笃定宋嘉文不敢砸。
宋嘉文死死攥住拳头,眉头紧紧皱起,忽然间,一个很荒谬的想法从他的大脑中闪过——
“你不会是,想为周恂青打抱不平吧?”
荆斯遥夹着烟的手指一抖,没有说话。
宋嘉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