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又有消息了,这回总不能再是什么误会了。念尧,我们定得把人盯紧抓住了。”
那日之后,卫念尧等人追查了近一个月,始终不见想要抓捕的那些人的踪迹,好在同时在附近几座城查探的同伴不少,有人得到消息并告诉了他们。三日后,两城之间的某个地点会有一场交易,卖方身份不明,只说手上有从铃音岛那得到的能修复魂魄的丹药,买方则是周边一个门派中的弟子,因同门好友意外受伤损及魂魄,在帮人四处求药。
常坤自认是个还算有耐心的人,可费心许久仍不得有用的线索,难免让他变得有些心急。卫念尧心里与他想的差不多,但言语上还很镇静,只回了一个“好”。
等到了那一天,卫念尧这边一行人连同给他们传递消息的共有六人,一并蹲守在了交易地点周围,只待人来。买方显然更为迫切,早早就到了,卖方则姗姗来迟,一副根本不愁身上的药卖不出去的样子。
买药的人看样子是把真正需要丹药的朋友也带上了,一见到卖家就把准备好用来买药的钱财宝物都拿了出来,让对方一一核实,而后让身边的人接过丹药。眼看着人当场就要把药服下,暗中盯着的几人很快互通了信息,由卫念尧一人先出面,一声“且慢”制止住了那人服药的动作。
买卖双方四人都不知这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有人出言相问。卫念尧不答,反问卖药的那两人:“二位给的是什么药?从何而来?”
“与你何干?”一人答。
“那就请你们二位相告吧。”卫念尧转而对买药方说。
这两人看起来疑虑不少,但小声商议后还是回了他:“是能修复魂魄的药,从铃音岛来的。”
“是吗,那正好,我就是铃音岛上的弟子,两位不妨将药递与我一瞧,好帮你们确认这药的真伪。”
他的这些话让那卖方瞬间变了脸色,其中一人扯出了个嘲讽的笑容问他:“你说你是铃音岛的人,如何证明?”
“铃音岛的弟子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冒充的,再说我手上有明幻宫弟子特有的命牌,我想各位都是认得的。若不信,大可近前来确认。”卫念尧面色平静地答着话,同时展示出一个带有符文的木牌。这些符文皆由勾月岛的人所画,能对木牌真正的主人的血产生反应,修真界几乎无人不识。
命牌一出,求药之人的疑虑就消去了七八分,没再多迟疑就要把丹药交给卫念尧。而不知来历的那两个卖药人明显更心虚了,卫念尧余光之中见有人抬手朝他和拿药给他的两人这头飞射来一样东西,那东西太小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动手挥出了一道威力不小的灵力。结果反倒是触发了什么,两边碰撞处爆出一团浓雾,转眼弥漫开来。
卫念尧见识过相似的,没吸进几口,可提醒不及,另外两人中了招,很快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呕出了血。一直躲在暗处的几个人也都及时保护好了自己,纷纷现身相助。
有两人留了下来,负责照看身受毒雾所害的那两位。其余四人则两两组合,分头去追趁乱逃跑的两个歹人。
与盛归联手,卫念尧在几里地外就追上了人。这人修为实力竟还不低,他出了好几招都没能对其造成伤害,于是更加认真且不留情面。盛归也看明白了情势,与人配合渐佳,几次拿准了机会出剑伤到敌方,令卫念尧眼神发亮,暗赞不已。
两人最终是把人拿下了,也没受什么伤。这人败下阵后,被封了几处大灵脉,又不肯坦明真实身份,便连嘴也被封上了,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卫念尧打算先与同门弟子会合,再想办法从人口中逼问出真相,实在不行还能把人带回明幻宫,总能问出些什么来。
正要带着人去找常坤和张四等人时,盛归却说:“我想以那两位的本事,把这人的同伙抓住应当不成问题。我们有约在前,不妨趁着现在手热,就地比试一场可好?”
因为刚才的合作,卫念尧对她的剑术有了更多的好奇,听了她的话,细想也觉得可行,便回她:“好!那我们就比一比。”
两人各做出邀请之势,下一刻就对上了招。起始的那几招都还有所保留,是为试探彼此。但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久,有合作在先,几番来回试探足以让两人心中有数,他们很快就改变了眼下温和的攻势,开始展现出各自更深的一面。
一人剑势锐利,似长矛锐不可当;一人剑势浑厚,似厚盾刀剑不侵。
双方都入了佳境,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卫念尧已经很久没和人这么痛快地打一场了。他在外寻觅对手,大半年都不一定遇得上一个合他心意的,这下他可不想错过,完全没与盛归事先定好何时收手,且对方也没提,便想着就这么先打下去,等时候到了就会停下了。
中途两人只有过一次对话,卫念尧问她:“你习的什么剑法?”
盛归回他:“比完再告诉你。”
两边愈打愈烈,愈战愈猛,全然忘了这只是一场出于相互讨教剑术的比武。等卫念尧心里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时,他已经无法叫停对方的攻击了。
最后一招,剑锋相对,两人都用出了对各自所用剑法最高的领悟。
轰然巨震,盾破矛折。
一把剑刺透盛归的肩,一把剑穿过卫念尧的心。卫念尧喷出一大口鲜血,双膝跪地,用手颤抖着支撑在地,徒劳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处。盛归拔出刺穿骨肉的长剑,替自己快速止住了血,抹去嘴角溢出的一抹血迹,走到跪着的人面前说:“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学的剑法叫太元剑,师承元清门现任掌门。还有,我不叫盛归,我叫寇玹。”
“你,你是……”
这句话没能说完,卫念尧胸前的剑就被人骤然拔出,又是一口热血喷涌,他终是无力再支撑,向前扑倒在地,意识随着那些鲜血从他身体里不断流出。
没多久,有人来了。寇玹认得来人,是张四,她见她越过自己直往被封锁住行动的那人走去,然后看着她蹲下对那人说:“早和你们说过了,做事要千万小心。”
身上灵脉被解,也能说话了,这人马上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说:“多谢师姐!这次是我大意了,往后我一定加倍小心,下次肯定不会再落到人手里了。”
“哦?你就不能说没有下次了吗?”
“是,是!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这人又慌慌张张地连磕了好几个头说。
“行了行了,再磕我就白救你了,接着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此人走后,她回过头看了看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轻飘飘地来了句:“盛归,确实是个好名字。”
说完,她也要走了,却被人叫住:“章严豫,前辈。”
她又回头看向叫住自己的人,说:“戏陪你演了,人也都处理了,还有别的事?怎么,难道你也想和我比试一场?”
“还不到时候。这一次,多谢了。”
章严豫双脚一动,原地转过身面向着她说:“比起我,你应该更想和他的师姐过招吧。可惜,也还不到时候。”
寇玹看着她,嘴角挑起一个不大明显的弧线,微微歪了下头。章严豫却突然笑得十分高兴,嘴上哼起她近期从街上听来的小调,慢悠悠地转身走了几步。哼曲声停了,人也就没了踪影。
祁宁三人来到城郊一间老破的房屋前,门是半掩着的,稍微用力一推,这门就好像要四分五裂,寿终正寝了。进门后,他们在院子里就看到了一个闭目盘腿坐于屋檐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