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诉了衷情,心里的某些疑问有了解答,人也缓过劲了,两人便拉开了身距,准备着手收拾此地的残局。
祁宁走到稍近些的一具尸身旁,蹲下凑近看了看,然后问一同在自己身边蹲下了的林致桓:“这人是谁?”
“不认识,应是被叫来帮忙的,得去查一查才知道。”林致桓答。
祁宁点点头站了起来,又走了几步再蹲下,定睛细瞧了会儿后说:“这是……熇燋?”
林致桓依旧跟了过来,同样是和他并排蹲着,回他:“是。只是它现在死了,你没见着它生前的样子,有点可惜,好歹也是只稀奇的灵兽。”
死去的熇燋身上没了火红耀目的羽毛,就连鳞甲都变得灰黑一片,像人住的房屋顶上粗砺的泥瓦。祁宁这么多年来只见过别人画的图,这次偶然亲眼一见,没能看到它活着时候的模样,心里确实觉得有几分惋惜,但嘴上却说:“这种情形下,还是死了的比较好。”
林致桓听后轻笑一声,陪他继续蹲着看了小半会儿,而后两人起身朝山崖边走去,没再下蹲,就这么站着看仰倒在地,胸前还插着剑的那人。
“他是……”
“元清门的人,也是那日给崇明派送去丹药的人。我套过他的话,他虽未明言,但我猜他与宗洵有关。”
“是宗洵的那个挂名弟子,我想起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林致桓说:“那聚魂丹之事,便与元清门脱不了干系了。”
“他人要活着还能算是个可用的人证,虽然很难仅凭他这样的一个人就给元清门定罪。”
林致桓赞同了他的说法,随即又道:“我在想,人是死了,但能不能借他的尸首来做些文章。”
“可以,我正有此意。”
在他好奇的注视下,祁宁拿出一个瓷瓶,而后向他解释说:“这里面装的是还生蛊,是我那位朋友千方百计从一个人手上得来的。与吴玥身上的那只不太一样,这里头是一对真正的还生蛊,作用要大得多。”
祁宁没有马上说完一切,而是先从中取出一只蛊虫放在金羿身上,等蛊虫入体,原已不会动弹的身躯重新站了起来,他才取出另外一只,看样子是要用在自己身上。见状,林致桓伸手想要拦住他,却被他握住,在手心处捏了捏,并听他说了声放心,这才放了手,任由他去。
那只蛊虫被祁宁轻松地捏在手上,看起来没什么危害的样子,如果不是林致桓早已亲眼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他还真要被它这无害的模样给蒙蔽了。
祁宁确实没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只是给这只虫子喂了自己指尖扎出的一滴血。之后,祁宁说了句“还魂复生”,林致桓就见金羿露出了活人才有的神情,并张口就说要杀了他。
说了要杀人的话,金羿似乎还真的想要动手,但没人会给他这个机会。林致桓不知祁宁做了什么,只看到金羿一转眼脸上又没了表情,像个僵尸似的定在那,不说也不动了。接着,祁宁才和林致桓说明了还生蛊真正的用处和用法。
完整的成蛊为一对,一主一从,从蛊寄生死者,主蛊受活人驱使。持主蛊之人以自身鲜血为媒,可令主蛊听凭自己的吩咐,从而间接让被从蛊寄生的人按照自己的指示做事。没有具体指令时,被寄生者可以像活着的时候那样自由行动,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能单凭其言行举止看出这当中的破绽。
“用瞳明术可以清楚直接地看出一个人是否被寄生了?”林致桓问。
“是,这一点倒是和吴玥身上的那只半成蛊一样。”祁宁答。
“那你准备利用这个人做什么?”
“我暂时还只有一个打算,这事不急,日后我再与你细说。”
应了声好后,林致桓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炼蛊的是什么人?”
祁宁思考了下,回他:“我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人,我只能告诉你,他也为宗洵办事。”
有了这句话,林致桓便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说道:“那我们是否应当提醒明幻宫要小心还生蛊?倘若元清门有意对明幻宫出手,这种蛊虫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你说的对,我们去信给铃音岛好了。”
谈完了正事,有了点闲心,他二人走到山崖边,赏起了此间壮丽的峡谷风光。
朝阳明媚,崖上清风徐来,崖下地势险阻,有水流奔腾不息。他们静静地并排伫立着,将所有思绪抛下,放松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
许久后,祁宁盯着对面崖壁上一道不自然的裂痕,问身边的人:“那是你干的吗?”
林致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回他说:“应该是的。情急之举,没承想会毁了这大好的景致。”
“倒也未必就是毁了。时间久了,将来或许会有人把这当成一道别致的风景,你说呢?”
好一会儿没听到林致桓的回话,祁宁转头看向他,见他正笑着看着自己,便眨了两下眼睛以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