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不甚介意,她身边的人才又开口说:“方才情急,多有冒犯,还望几位道友见谅。不知几位可否容我问一件事?”
“我来得迟了些,到的时候并未见到凶手,也没有线索,你们只能自行查清凶手杀人的缘由,再行报仇一事。我引你们前来,只为这位道友之死能为其同伴所知,其余的事,我们不会插手了。若无别的话,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本来救人只是顺手之事,俞影并没有随便替不认识的人打抱不平的习惯,何况又有要事在身,就更不愿节外生枝影响正事,直接将话一口气讲了个明白,不给对方一丝多言和挽留的余地。
懂得了其中的意思,那两人也就不打算违逆她的意愿,道了些客气话,就目送人离去了。
继续行了一段路后,林致桓发觉祁宁好像有些不在状态,连马行路的方向都没去管,任由它越走越歪,便连忙去牵缰绳。将马的方向纠正与自己并行后,他才凑近了轻声问:“祁宁,你怎么了?”
被他这一问才惊觉自己出神了的祁宁,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有点替那位死去的道友惋惜。”
“生死无常。”林致桓脱口便说。
“倘若面对自己亲近之人的死,你也能坦然接受这样的说法吗?”
这话问得突然,林致桓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但顺着这话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师傅、同门、朋友以及眼前的人,若是有朝一日意外逝去,自己会是何种感受,便觉得如鲠在喉,一时怔怔的,无言以对。
“抱歉,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就当是我一时嘴快,你不要放在心上。”祁宁见他这般反应,有些懊恼自己怎的不经思考就说了那句话,便赶紧解释了下,想要快点跳过这个话题。
林致桓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不会在意,并让他一会儿好好休息,不要太费神了。
寻了处临近水源的空地后,在众人都已就地安静闭目养神时,林致桓无声地睁开了眼,凝视着祁宁,同时心里想着他今日为何会有那样近乎失态的言行。
他可以理解有人见他人之死,心中有所感触,但以他对祁宁的了解,祁宁就算真的是为那人惋惜,也不太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还是,对你不够了解。那日你说的,以后会对我坦白的一些事情,我要等到何时才能知道。真希望有一日,我们之间能再无不可言说之事。”
察觉到祁宁好像有些要睁眼的意思,林致桓只好不大情愿地闭上了眼。
随后,祁宁果然睁眼了。他很早便感觉到有人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也有猜到这人会是谁,但不是很想制止,所以放任林致桓看了许久。直到有些不自在后,他才刻意表现出自己有所觉察,就此终止了这场久久无声的注视。
“程师姐,如果当时我坚持跟曹师兄一起去百木山,他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了。”在祁宁等人离开不久后,之前那位反应激烈却被拦下的人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跪倒在死者身边,带着哭腔说。
“这事如何能怪你,不要自责了。”程轻禾单膝跪在一旁,轻声安慰着。
“阿瑶,你有何打算?”待人情绪有所平复后,她才转而向先前劝自己收剑的人问了句。
此人名唤白瑶,与程轻禾等人出自同一个门派。此次五人结伴外出,途经百木山,曹晖因对炼丹之事颇有兴趣,听闻这山上有不少可用于炼丹的灵草,虽然没几样珍稀的,但胜在种类繁多,便想着顺道去采些回来。他又不想耽误所有人的行程,遂先于其余人一步,独自前往,然而不幸为人所害。
“我不曾听曹师兄说过他与谁结过怨。对于此事,我更倾向于那凶手是临时起意,但暂时无法推测出其杀人的具体缘由。叶庭,温旭,你们两人先带着曹师兄回门派安葬。我与轻禾留在这边打探,或许能查出真凶,替曹师兄报仇。”白瑶思索一番后,说出了自己临时想到的计划。
被唤作叶庭和温旭的两人对此都没有提出异议,只是有些担心她们的安危。
“你们放心,待后续我与阿瑶有了更周详的计划,如有必要,我们自会传信回门派,让人来支援。”程轻禾看出了两人脸上的担忧,便又再补充了些她的打算。
这下,两人才安心了不少。
接着,叶庭抹去脸上的泪痕,打起精神后提议说:“我想就在这,为曹师兄诵念往生咒,送他早入轮回。”
见程轻禾和白瑶都点头应允后,她便开始盘坐在地,静心默念起往生咒。
在此期间,静守在一旁的程轻禾忽然感知到了一股异动,似乎是从自己打小就戴着的玉佩上传来的。但这动静过于微弱和短暂,令她有些怀疑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
发现她神情有异,白瑶便在她的手心处微微使力捏了一下。
回过神的程轻禾冲她摇了下头,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将此事就这么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