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只飞向了庄宴所在的方向,竟直冲着她的面门而来,只见她随手一挥就用灵力构起了一道屏障,挡住了飞虫的去路。还有一只飞往舒钰所在之处,也被她拦下。
那两只虫子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也丝毫没有要调转方向的意思,只拼命地挥动羽翅,大有慷慨赴死之意。其余六只也被人拦于屋中,状态如出一辙。
舒钰将这些昆虫收拢后归还给了祁宁,然后望向所有人:“诸位可有什么想问的?”
张末和余容卓既然都决定请宫主出面了,自然是没什么想问的了。扫了一眼周围人的反应,庄宴便知那三位大概是没什么想问的了,于是径自开了口。
“按你所说,这昭理教之事皆是由你和你的一位朋友相互配合,混入那些人当中,经年累月查探后才发现的。那么你们一开始又是为何要跟踪这些人,总不能是未卜先知,提前就知道他们有这些打算吧。此外,既然他们会相聚议事,你们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人下蛊,何不趁着这样的时机,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却要多此一举费心追查他们的行踪。”
“禀岛主,实不相瞒,我同我朋友都与那八人中的其中一人有仇,而我们又都修为低微,无法与之正面相抗。所以我朋友只能隐瞒身份成为那人的手下,一直关注他的行迹并告之于我,从而与我里应外合,伺机报仇。
摸清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后,念其牵涉甚广,我们不想仅为一己私仇就草草杀人了事。且不说我们能否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一击即中,仅凭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将这八人杀尽,就算我们有幸得手,这些人的死或许会重创昭理教,却无法让昭理教就此消失。因此我们才想出了这下蛊追踪之法,以求搜集更多证据,寻更多有能之士相助,将整个昭理教彻底铲除。”
在想要请宫主亲自出面后,祁宁便想好了说辞,这才能面色平静地回答上这些问题。答完话,他静伫于原地,随时准备着应付更多的质疑。
然而庄宴听了他的话却未再多言,只无谓地笑了笑,转而向林致桓发问:“那么旁边的这位,又是因何要参与其中。莫不是因为此事与元清门有关?”
她这话一出,宫主连同另外三位岛主都有些警觉起来。祁宁心中更是讶异她为何会突然提及元清门,但依旧不动声色,只等林致桓作答。
对此,林致桓好似并不意外,神色自若地答道:“此事是晚辈一人之事,只因祁道友是晚辈信任的好友,这才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与元清门无关。”
庄宴听得此言,又没了下文,好像这些问题都只是随口一问,她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你这蚁蛊想必是到了铃音岛之后才取得的,应当就在不久前。明幻宫有阵法笼罩,寻常外物若不是由人亲自携带自驻亭而入,否则是无法轻易进入的。如是由鸟兽充作信使负责传递,则必须再经过专人之手。通过以上两种方式传递物件,都会有消息汇集至息风岛。蚁蛊这等我未曾听闻之物,若经明幻宫之人传递,我必定会有印象。你是如何绕过这些限制得到此物的?”
难得听申潼盈讲出这么长一段话,众人都提了点精神,等着祁宁的回答。
经此一问,祁宁方才想起明幻宫的这些规矩。不过他所用的法子也并非见不得人,因此他态度坦荡地将自己是如何利用雁石和传送阵来传递讯息和物品之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如此说来,我倒是疏漏了这一点,这类范围极小的简易阵法本就不易察觉,作用又十分有限,但也不能就此轻视。看来以后息风岛得加强对明幻宫内出现其他阵法之事的监察,只是如何做到此事还需容我好好想想……”申潼盈说着,当场就开始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宫主和三位岛主知她性子一向如此,也就没有再出言打扰,由得她顾自思索去了。
“我可以让明幻宫按你们的线索去追查那些人,探明他们所谋之事是否确与天灵相关。我只提醒你们一事,倘若你们本意是想借明幻宫之力为自己图谋,且损及明幻宫,其后果当如何,今日便该想清楚了。”
说这话时舒钰虽然语气如常,可身上却开始隐隐透出锋利的杀意,笼罩着祁宁和林致桓。
林致桓自身已是勉力支撑,但眼见祁宁状态似乎更加不妙,便顾不上自己,忙替他说话:“启禀宫主,晚辈自与祁兄相识以来,目睹其待人处世。晚辈愿以身作保,此次我们求助于明幻宫,必不曾包藏祸心。倘若此事为明幻宫带来丝毫不利,晚辈定会与他一同承担。”
深知自己是何处境的祁宁当然清楚林致桓此时必然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可见他还一心想着为自己说话,甚至明确表态愿意与自己同责,祁宁没能说出什么,只更加尽力地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之态。
“宫主,此事是林小友找到我,请我代为传达。也是我信了他的话,才请您出面。我愿为他作保,往后若因我失察,令明幻宫有任何损失,我必担下此责,绝不敢有任何推脱之词。”
眼见两人脸上的痛苦之色都快压不住了,余容卓连忙出来替他们说起了好话。
“还请宫主也容我说一句。自这二人来我铃音岛处,我那几个徒儿与他们交情不错,想来应是他们为人确有可取之处。”
对这两人,张末虽说不上颇有好感,但印象总归还不错,便也接上了余容卓的话,为他们求起了情。
舒钰听了这几人的陈词,无声地收起了出于警告的杀意,两人都感到身上的那股威压就此散去。祁宁勉强咽回了逼至喉间的鲜血,口中仍残留了一丝血腥气。见祁宁原本垂于身侧紧握着的手渐渐放松下来,林致桓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忧虑之色也消去了不少。
“关于此事,凌云渺她那边可有传出过什么风声?”舒钰一转话题。
“黎族族长那边……”张末思忖片刻后又继续:“我是不曾听过有关此事的任何消息,黎族近日也未见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其他三位岛主则都闭口不言,看样子也是没听到过什么消息。
“那么此事就先不与黎族互通了。暂由明幻宫独自查探,若是确定了与天灵有关,再行告知也不迟。诸位若是无异议,就请互相配合,调配人手,着手处理此事吧。”
眼见舒钰下了决定,张末也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正好此前我已将昭理教之事委托给越国国师,若循着蚁蛊所指方位,发现八人中有人位于越国境内,可以去找国师一同协作。”
“息风,你们岛上近日本就忙碌,此时再抽调人手,可有大碍?”
“无妨。”
申潼盈忙碌惯了,对她的决策接受得很快,没有一点要争辩的意思。
“其余人可还有事要议?”
舒钰等了好片刻,见无人再发言,便就此宣布:“那今日就到此为止,诸位且都散了吧。”
“勾月,你留下。”
最先动身将要离开的庄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停了脚步,脸上不见先前的笑意和闲适,反倒有些古怪难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