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辈,前辈过奖。我师弟有此心,亦是因他本性如此,晚辈以为人之性情并非后天教养所能完全决定的。”
林致桓惯是会应付这种场合,既能谦逊地接过他人的夸赞,也能不忘补充些自己的看法。
见这对师兄弟有此等教养言行,国师难耐好奇:“不知我可否知晓你们二人师从何人何派?”
“家师乃是散修,道号夕山真人。”
国师回想了下,自己未曾听过夕山真人这一名号,点点头也就不再追问,转而又将话头朝向了秦孟珏。
“对了,我那老友说是破例收了个新徒弟,那人是你与否?”
秦孟珏虽不太明白为何他会突然问到自己身上,但神情依旧镇定,回他:“正是晚辈。”
“听说你十五岁时便能炼出灵元丹了?现在可否炼制晋元丹?”
“是。现在我已经能炼出晋元丹,不过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听她回完这些问题,国师上身略微后仰,抚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感叹着:“我这老友还真是好命啊,竟能遇上这般天纵之才,我怎么就遇不上!我早有收徒之意,可惜一直没碰上合眼缘的,让我也有机会和你师傅吹嘘一番。他收下你后,给我写了整整三页纸的信,洋洋洒洒尽是炫耀之言,我是一句话都懒得回他。”
其余人听后都笑了。秦孟珏没想到自己师傅在背地里竟还有此一举,她记得当年师傅收徒时全然是端着一副淡然自若的师长模样,原来心里是这般欣喜。得知了这一背后之事,这时她的笑容比平日里要真切了许多。
来此要事已经交代清楚,众人便不再多费时间逗留,与国师道别后的第二日一早,就启身回程了。
回到铃音岛后,秦孟珏立刻带着瘴从花着手炼制复魄丹,依她估计,需要差不多两个月才能炼成,祁宁打算耐心地等着消息。林致桓已经更加接近破障期,一回岛同众人交代了一番,便又去闭关了,其余人也都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两月之期才去了一半不到,祁宁先等来棠止的信件,随信而来的还有一青一白两个瓷瓶,还未打开,不知装了什么。
棠止信中写道:近日那些人又来合庄碰面,我趁此机会在他们身上下了蚁蛊。此蛊由我自创,身形与蚁虫相当,可用作追踪,入体后无害且极难被察觉,你可安心使用,其用法我已附于后文。另附有还生蛊一对,是我从夏平溪处设法得来的成蛊,或许你能用上。那些人修为不低,你行事切要小心,万望一切安好。
读完信,祁宁本打算按惯例简短地回一两句话,但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提笔在纸上又写了许多。细小工整的字迹布满了整四页纸,他才用传送阵回给了棠止。
传信完毕,祁宁拿起瓷瓶仔细查看了一番,但并未看出什么名堂。
随后,他开始细致地阅览起蚁蛊的用法。
此蛊有母蛊和子蛊之分,子蛊又有雌雄之分。棠止在那些人身上下的是子蛊,且为雌蛊,而他手上的则是母蛊。母蛊只需用任意无害的灵草喂养,就能诞下与雌性子蛊对应数量的雄性子蛊。雄蛊会凭借本能寻找与之对应的雌蛊,与之□□诞下普通的蛊虫,作为雌蛊生长的养料。
雄蛊难以在外界独自生存超过十二时辰,需寄生在活物体内,操控其行动,直至找到雌蛊。雄蛊越靠近雌蛊,会使得被寄生之物表现得越亢奋,如此便能作追踪之用。
相较于蛊虫,修士对追魂符这类符咒会更加注意,有些人习惯时不时检查自身是否被人下了符咒,而蛊术少有人修习,也不大被人了解,在尚未对人造成影响前,极难被人察觉。棠止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特地炼制了对宿主并无损害的蚁蛊。
当初这两人只知信中提到的那些人有所图谋,对所谋具体之事却并不清楚,于是祁宁在合庄附近蹲点数月,想跟踪其中一人,查探其所行之事。无奈这些人的修为都不低于元神期,以祁宁的本事,几乎不可能对他们近身下追魂符并长期追踪,只好转而跟踪与这些人碰面过的下属。
现在有了这蚁蛊,祁宁就能掌控信中所说的所有人的行踪,而那些人正是昭理教之中几位主管教派核心事务的,被称为主教的人。
祁宁拿出母蛊看了一眼,只觉得这蛊虫外表和身形大小好像与寻常的毛虫差不多,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然后给它喂了一株灵草,不过半个时辰,母蛊就诞下了八只细小如蝼蚁的雄蛊。这些雄蛊刚出生就开始试图寻找雌蛊,在母蛊周身向各个方向爬去。祁宁随手抓了一只昆虫,让一只雄蛊寄生于它的体内,这只虫子果然开始无法自控地向某个方向爬去。
有了这稳妥的追踪之策,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利用。光凭祁宁一人之力,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他来明幻宫就是打算尽可能地借用明幻宫的势力。现在的他该好好想想如何见到并取信于明幻宫宫主,以那几位昭理教主教的修为,想要潜伏在他们身边,探明他们所用术法是否确与天灵相关,光靠铃音岛肯定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