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湘塘县上家家户户开始停止白日里的忙碌,准备吃完晚饭后便歇下了。湘塘县是位于越周两国边境的小县城,住在这的人不算很多,也没有什么热闹的夜市供人玩乐。
县里福临客栈的伙计和掌柜则开始忙碌着接待来下馆子的客人,以及途经此地投宿的外来客,生意算得上红火。
今日来了两位年轻人,一个瞧着像个书生,另一个瞧着年纪更小一些,二人皆身着夏日里常见的粗布葛衣。此二人正是那日从宝清楼出来的兄弟。
年长些的青年向店里的伙计打探客房情况:“小二,客栈里可还有多的客房?我们兄弟二人只需一间,加床被褥能打地铺即可。”
“有的,两位客官这边请。”
店内伙计说完便引着他们向客房走去。
等两人认好了客房,放下随身的包袱,便准备寻个空位坐下填肚子,扫了一圈只看到有两个可以和人拼桌的空位。
“敢问两位兄台可方便让我兄弟二人同桌?”
“不必拘束,请坐!”
看了一眼问话的人,座位上的一个客人就爽快地同意了。
待兄弟二人坐下,点了些简单的吃食,就开始自然地同桌上另两位客人闲聊了起来。
四人相谈甚欢,还顺势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
“我叫林致桓,这位是我表弟封明竹。虽然是表亲,但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所以我们习惯直接以兄弟相称。”
“我叫张梧。”
“宋絮。”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听两位方才所言,你们是镖师,可是常经过此地?”林致桓问。
张梧回想了下:“也就是这两年吧,早些年听说这附近山匪不少,虽然镖师们大多身手不错,也不想总是惹上麻烦。这两年据说是新来的知县颇有些手段,让上头的官差协助抓获了好些山匪,这才安宁了许多。”
“实不相瞒,我们兄弟来此是为寻人。两家长辈都不在了,三人只好相依为命,靠大哥长年在外走镖养家。本来上月说是能回趟家一聚,可如今却消息全无。我们不放心,这才按着他之前和我们说过的走镖路线,一路找来。”
似乎是觉得两方很是说得来,林致桓便将他们二人遇到的麻烦道出。
“是啊,我和兄长都担心坏了,在家待不住,问了镖局也没个说法,只好自己出来找了。”封明竹紧接着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张梧和宋絮听完不由得面面相觑。想了会儿后,宋絮问:“或许你们有画像一类的东西能让我们看看吗?说不定我们曾经见过,也许能理出些头绪。”
“有的。”林致桓一边嘴上应着,一边拿出了一张画像。只见这画像上的人虽然五官周正,却和林致桓不大相像。
“大哥长相随父亲,我随母亲,故而常被人说长得不大像亲兄弟。”林致桓不忘解释了一句。
张梧和宋絮倒也能理解,就不再关注这种细节,开始照着画像仔细回想,确认都没有见过之后,又将画像递给了别桌同行的镖师。
画像经了一圈人之手,都没有人说见过。林致桓和封明竹不禁露出了些失望的神情。
这时,店里的伙计来上菜,他们便顺手将画像也递了过去。
伙计盯着画像看了好半晌,才露出略带歉意的表情:“对不住啊客官,我没见过这画像上的人。”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林致桓扫了眼刚才那位伙计,只见他离开后并未去招待其他客人,而是直奔向柜台,背对着他们好像是和掌柜悄声说了什么,掌柜听完后向他们这桌看了一眼。林致桓则移开视线,假装毫无察觉。
他们又招呼了别的伙计来瞧,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张宋二人只得向林致桓他们说些宽慰的话,神情无奈。林致桓谢过他们的关心后,表示此事终归是私事,四人萍水相逢一场,让他们不必为此太挂怀。
酒足饭饱后,众人便各自回房歇着去了。
“唉,今日还是什么有用的都没打听到。张大哥他们在此地传了最后一次消息,我们也查探了他们原定要经过的下一个县城,连沿路上的山匪都全抓来问过了,怎么还是没有线索。”
封明竹见林致桓关上房门,并顺手打了一道隔音符后,忍不住开始郁闷起来。
“当时我见那第一个看过画像的伙计后来同掌柜说了什么,两人的反应让我有些在意,不过光凭这一点,我也不好多推测什么。我们暂且记着,若是后续再无进展,便只能循着这一点不寻常查下去了。”
听了林致桓的这些话,封明竹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便同意了这一提议。二人不再言语,简单打了个地铺,约定好由封明竹睡床后,就各自闭目打坐去了。
第二日,林致桓和封明竹按计划准备去县上其他客栈,食肆和茶楼等比较容易打听消息的地方打探一番。
一日下来,去的地方不算少,然而依旧毫无所获。
又一日清晨,一些贩卖早点小吃的摊子开始支起迎客。福临客栈所在的街道上,有一处小摊生意相较于别处,要好上不少。
据说摊主是个在此地经营多年的老伯,有些家传的秘方,做出来的面汤格外的鲜美。价格也相当实惠,故而即使是炎夏也不缺光顾的食客。
面摊边上,有个简陋的小摊,只用一块还算干净的粗布铺在地上。上面摆放着各种玩意儿,有蒲扇,小孩儿玩的风车一类的小玩具,以及简单的木钗等用品,瞧着像是个杂货摊子。
摊主是个身形清瘦的青年人,总是伛偻着身子,五官平平,皮肤干黑,带着些讨好的笑容看着往来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