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贾母声音带着一丝责备,秦可卿几人连忙再接着行了‘六肃三跪三拜’的礼。
要是故意为难着这群小姑娘,南安太妃的面子也过不去,便怏怏道了句:“起来罢,姑娘们以后是要见大世面的,可别在外丢了脸。”
说得贾母脸一红一青,哪里还想她们姐妹几个陪伴,挥了挥手,道:“回锦绣堂多学学些。”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王夫人又领着她们原路回去,姐妹几个也未把方才的事放心上,倒是秦可卿有些纠结,开口道:“母亲,刚刚可是我做错了?”
王夫人笑道:“无碍的,有时候错便是对了。”
秦可卿虽长了几岁,但依旧无法参透大人的世界,就像是今日一样。
到锦绣堂,王夫人又交代谢先生别累着姑娘们,又唤丫鬟取来银耳汤润润喉,众人没一会儿便把不愉快的事抛之脑后。
只是王夫人再次回贾母处时,南安太妃早已起驾家去,屋内气氛一时凝固了一般,半天无人吭声。
王夫人知是因姑娘们行礼丢脸,贾母正生着闷气。
于是王夫人手捧着银耳汤近身,道:“老太太,刚熬制的银耳汤,清热润肺。”
“哼,一个棒槌一个枣,别寻事来气我,少吃一碗银耳汤便是。”贾母看都不看碗,气呼呼道。
王夫人放下了碗,遣走屋内的丫鬟婆子,才刚开口跟贾母道明白:“老太太,我是瞧太妃今日来势不对,这才故意惹怒她的。”
这一提醒,贾母自然想起来南安太妃有意提及宝玉和众姑娘们,又转而嗤笑道:“宝玉和姑娘们一个个小得很,她能打什么主意。”
“老太太,此言差矣。若是搁在平时,我自是不担忧,如今非常时应当小心为上。”王夫人回话。
贾母直了身子,连忙问:“你这话,可是外头传了什么事?”
“儿媳本不想老太太担忧,一直瞒着不说。上回北静王妃来,便说起西北之战要结束,陛下听从将军的建议,要和。”王夫人这么一说,贾母顺势便道:“这一和,送的又是钱又是人,你是说,太妃今日上府来要挑人去?”
王夫人不敢点头说是,道:“儿媳妄自揣测,就怕打了这个主意。”
“你可别说揣测,我刚刚看了眼,见她对可卿十分满意。便是这糟婆子,怎么敢把主意打我们贾府上!”气得贾母猛打一下炕桌。
王夫人忙让贾母消气,道:“这事是否如此,还待日后揭晓。今日也算是没如她所愿,老太太也别生气。”
贾母独自闷了一会儿,才笑道:“刚刚我也错怪你和姑娘们,你代我去跟她们说声不对。”
“老太太,你责怪她们行礼错了是对的,我再去说这话,她们小姑娘岂不犯糊涂了?”王夫人自是不会去讲。
贾母也不勉强,自顾取了银耳汤吃,突然想道:“你说她真要替物色送去议和的人,我们贾府要不到人,可会去哪呢?”
王夫人陪着说了几个,贾母都摇头道:“若真的要寻,自是不会拿自己人去顶。我想也就在我们几家人当中选,湘云还小,咦,凤哥儿年纪正好,这可不好!”
贾母的话惊醒了王夫人,要知道当初贾珠愿意舍了科考去游历,唯有一个要求——让凤妹妹等他。
当初王夫人一听这话,又瞧贾珠涨红的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贾珠一直对王熙凤有男女之情,甚至误会她们给王熙凤牵线贾琏,才有了势必科考一事。
一下子想通了前因后果,王夫人对其他姑娘不敢保证,但是自家侄女的话,寻个机会跟王子腾夫人说说,这事也简单。
而贾珠一离京,王夫人便去王家一趟,与王子腾夫人说王熙凤婚事,王子腾夫人还以为是为贾琏而来,鸡同鸭讲了半天,才纠了过来。
于是,王子腾夫人一听别人要上门打听王熙凤或者有意结亲,都以各种理由拒了去,甚至东院邢夫人亲自去也一样下场,回贾府还跟贾母好一会儿嘀咕。
要是真如老太太所说,南安太妃把注意放在王家上,首当其冲便是十七岁的王熙凤,无婚无配。
见王夫人脸色难看,贾母以为王夫人是担心自家侄女,便道:“你也别心急,琏儿快二十还未婚配,便是怕越过了珠儿办喜事。如今事急,礼节上便是委屈珠儿和王家,把这门婚事定下来,这总不会硬抢了去吧。”
“老太太的主意好,只是。”王夫人突然支吾了起来。
贾母连勺子都丢了一边,忙问:“可是王家有了人选?我本就瞧凤哥儿极好,若是能进贾府来,那就再好不过,没这缘分也罢了。”
王夫人轻摇头道:“老太太,凤儿跟你是有缘分的,只是若真要早去订婚,可不是为了琏儿。”
“不是琏儿,还能有谁?”贾母一时犯起糊涂,半天都没想出贾府还有谁能配王熙凤。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您可真把珠儿忘个精光了。”
吓得贾母大喊:“你说珠儿和凤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