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只是隔着屏幕操纵观赏的人——他竟然真的有可能会死掉……

不是因为游戏关服，不是因为游戏文案设计，不是因为这个角色本身有着自毁倾向，不是因为他已经走到了故事的终点——仅仅只是因为——

因为你。

你又一次艰难地挪开一块石头，牙齿仿佛也没有力气紧闭了，崩溃的泣音从牙齿间溢出，泪水夹杂着不知何时磕破额头流下的鲜血从脸庞划过，在脏污的脸上留下红线。

你看不清了，不清楚是因为身体损伤还是哭得太伤心，机械地动作着，在炉心建筑内也看不到天色的变化。

也许，等到踏鞴砂冶炼工人天明时来工作，就会发现这里天翻地覆的变化，会发现你和倾奇者受了重伤，会发现机械师埃舍尔先生并不是枫丹人——

你会被天领奉行的士兵抓到人偶将军面前，最后以祸乱稻妻的罪名处以死刑。

也许多托雷也逃不掉。

倾奇者会被八重神子注意到，在丹羽他们的恳求下，八重神子也会放弃销毁人偶的想法，你记得她本来就觉得人偶要么直接销毁，要么就好好管教——为了不让雷电影伤心，她一定会好好教导他。

白散本就如同一张白纸，在神官们的教育下，他就不会再做错事——有可能会成为同人想象中的神官散——巫女散也不是不行。

你的思绪似乎在你认定自己收拾不了这烂摊子一定会死之后，就开始彻底跑偏。但就算想东想西，你的动作也没有停，因为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必须有一个前提——倾奇者没有死，丹羽没有死，踏鞴砂没有变成游戏里那副样子。

石头数量逐渐减少，你仍然看不清，血泊中显露出来的白皙手臂缓缓抬起，柔软的手掌握住了你被磨伤的手。

模糊的世界里，模糊的人影挣扎着从血泊中坐了起来。

“……没有对不起。”

你听到他说——

“……我们只是成功了，”他想捧住你的脸，想擦掉你脸上乱七八糟的血泪混合物，但是看到了自己同样脏兮兮的手时，他放弃了这样做。

“……我们成功了，我把你找回来了，我们解决了炉心的问题——”

你低下头，泪水还是止不住，“是的，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你有些不敢看他。

人偶原来不懂的。

他不懂为什么成功了也会哭，不懂眼泪的某些含义有多重要。

但是现在他也许懂了。

因为珍惜——

因为不舍——

因为真挚的感情——

因为，他正在体会。

而就是这些感情，让他也跟着不自觉流泪，甚至觉得混杂着灰尘和血液的眼泪是他此生所知道的最珍贵之物——它们从你的脸颊上滑下，滴落在身下那一滩从他身体破损之处流出的血色汁液，最后融汇在一起。

酸涩与喜悦一同在胸腔里爆发。

人偶没有抹去从眼眶中流下的眼泪，他安静地等待着你从嚎啕大哭逐渐转为抽噎。

他仔细听着你哭泣时抽气的喘息，仔细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悲伤，但浓烈的情绪波动也会平息下来，于是他安慰你，“等我们出去，悄悄告诉丹羽大人。你赢了和机械师的赌约——你自由了——”

他拉住你的手，握得很紧，“那之后，我们一起去蒙德，去璃月，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们一起。”

视线中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是与游戏中完全不一样的人。

你想象中的那个不曾被毁坏的人偶。

你期待着，恐慌着，答应了他。

只是天色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