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在沙砾间滑动，留下痕迹。

写完一句话后，你又用手掌把沙砾抚平，抹除掉已经写完的话。你已经没有把握猜测多托雷看不看得懂方块字了，毕竟倾奇者能够学会，而曾经是须弥学者的多托雷的学习天赋更强。

艾尔海森的学霸发言在多托雷身上只会只多不少。

倾奇者也拿着树枝通过写字与你交流，他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就把事实告诉给丹羽。

比起你头脑一热就全盘托出的冲动不同，震惊后的倾奇者很快就从真相的余温中缓过神来。他也不怎么懂怎样才能预防所有的一切被多托雷发现，只是下意识地选择继续将计划隐瞒下去，果然在第二天从你写下的文字中得知了机械师已经知道你透露出了埋下祸种的计划。

他安慰你，从另一个角度说起了如果你和机械师一起提前离开，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结果。

你愣了一会儿。

也对啊，多托雷在御影炉心没出问题前就走了，那么之后炉心出问题，也不会有人再去阻拦踏鞴砂的人去鸣神岛报信。也就不会有之后的多托雷杀了丹羽，欺骗倾奇者丹羽畏罪潜逃并杀了无辜随从，挖了无辜之人的心脏送给倾奇者的糟心剧情。

……这样的话，结果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好。

现在的多托雷可没有切片，他还没开始研究人偶，也没有得到制造切片的技术。有你待在他身边，他和你一起离开踏鞴砂那就是真的离开了。

可是……“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你下意识看向他，对上那双因为你这句话而迷茫的眼眸，你又迅速把话题扯开，“我会尽快催他和我离开踏鞴砂，等我们走后，你一定要把御影炉心的事告诉丹羽大人。”

这种时候，追究以后是否还能见面是不是想的太远了？

如果炉心的问题能够解决，如果丹羽不会被多托雷杀死，如果倾奇者不会失去踏鞴砂这个大家庭……这些事远比你与他能够再见来得重要。

你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美好结局而行动的。

做下决定后，你拍掉手上的沙砾，让多托雷马上返程的办法很简单，只要你表现出极度的不适，只要你与体内那个魔神真的融合——多托雷巴不得飞回至冬研究你。这样想着，你起身准备马上就去做。

倾奇者却拉住了你的手。

“……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少年有些祈求地望着你，“一起的话，总会有办法的……我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你顺势又坐了下来，“……我也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可是，到最后我还是会和埃舍尔一起离开。”

你没有办法离开多托雷。

这就是事实。

倾奇者没有接话，他只是抓紧了你的手，注视着你。

你发现你拒绝不了他。

你靠着他的肩膀，最后说道，“我们再试试吧。”如果最后还是不行，你就和多托雷离开。

你突然笑了起来，“搞得像是他很听我话似的。”事实上，你没有决定多托雷去向的能力。他真的想要离开，直接把你带走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这次——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你抬头看着多托雷，仿佛能够透过那张人皮面具看到他阴郁的表情，“就算是你想要把我带走，我也一定会逃跑！”

你觉得你疯了。

你觉得你一定是神经出问题了。

你所说的办法，就是直接在多托雷面前贴脸开大。任何算计在他眼里无所遁形，比起你用你和他相比那贫瘠的智商去设计他，还不如直接正面杠。

反正就如多托雷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你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他随手就能颠倒的棋局。

“你确定？”多托雷看你一番努力最后只是冲到他面前向他下一个战书，“你留在踏鞴砂能做什么？解决炉心的问题？那我现在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把炉心的问题解决了，几百年后，在这拉长的时间轴上，同样的问题还会再次发生。”

“难道几百年后，你还有拉着那个没用的人偶继续想办法解决炉心的问题吗？”多托雷觉得好笑，“你的想法一如既往地天真——愚蠢。”

他甚至没有想过你活不到五百年后。

也没有想过他活不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