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繁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池非看得不知所措,帮他捡手机的时候看了一眼,也是心下一沉。
在洛家的时候,池非以为谢敏淇只是一个被男人抛弃后展开报复的女人,那有点心机倒也正常。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女人不仅心机深沉,而且心狠手辣,连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都能下得了手。
洛繁当她的儿子,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他想提醒洛繁脸上有泪又觉得不是时候,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在洛繁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擦干了痕迹,吩咐池非:“送我去医院吧。”
医院里,洛瑶从家里带了王妈熬的汤,想喂钟文霞,可钟文霞喝不下。
她靠坐在病床上,眼睛还是肿的,头发散乱,丝毫没有以前贵妇的形象。
洛瑶看得心疼,把汤勺往钟文霞嘴边递过去,被钟文霞又一次避开。
洛瑶开口,嗓音早已哭哑了:“妈,您一直这样不行的,总得吃东西啊。”
钟文霞又流下了眼泪,被她飞快抬手擦掉了,“瑶瑶,我真的吃不下……我这些年居然把小三的儿子留在身边,那么疼爱,可我自己的儿子已经……”
“死”这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她现在甚至不敢睡觉,一睡觉就会做梦,梦到儿子刚出生那天,她和洛衡州那么高兴,可是很快那个胖乎乎的婴儿就会变成一具骷髅,指着她质问为什么认不出来他,为什么他被害死了她都不闻不问。
她捂着脸,又痛哭起来。
洛瑶放下碗,抱着钟文霞,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陪着她一起哭。
洛繁站在门外,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他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钟文霞说起她死去的孩子。
洛繁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来是想来看看钟文霞,可是现在,他不敢。
他靠在墙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过了很久,等病房里的哭声小了,他才让池非进去。
池非于是敲了门。
那天晚上的情况太混乱,钟文霞并没有注意到池非,不过洛瑶上午才去过洛繁的公寓,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她往池非的身后看了看,似乎是在找别人。
可池非的身后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池非把股份转让协议递给钟文霞,“钟女士,这是洛先生让我给你的。”
钟文霞一张脸憔悴不已,听到“洛先生”这三个字,她明显怔愣住了。
洛瑶抱着钟文霞的肩,“妈,是哥哥。”
“哥哥……”钟文霞念叨着,突然眼睛通红地把池非手里的协议拿过来撕得粉碎,指着门口冲着池非喊,“滚!让他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他!”
池非皱着眉,“谢敏淇做的事和洛先生……”
钟文霞根本没耐心听下去,她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碗就往池非身上砸,“我让你滚!滚啊!”
池非侧身避开了,看到碗在地上砸得粉碎,粥溅得到处都是。
洛瑶赶紧说:“你先回去吧,我妈现在心情不好,我会劝她的。”
池非也知道现在钟文霞情绪激动,不是能说话的时候,便让洛瑶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他,转身出了病房。
到了病房外面,却没有看见洛繁。
池非心里一紧。
老天保佑,洛繁可别出什么事,不然自己怎么跟三少爷交待?
池非一边到处找一边给洛繁打电话,一开始还能打通,但是洛繁很快挂断了,之后再打的时候,洛繁的手机就关机了。
洛繁坐在公园附近的湖边,看着湖里硕大的锦鲤无忧无虑地游来游去。
他刚刚听到了钟文霞的话。
他知道钟文霞恨他情有可原,可他还是难过。
那个孩子死了,他永远也弥补不了钟文霞所受到的伤害。
身边突然坐了一个人。
洛繁扭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各种情绪顿时放大,低声喊道:“秦自……”
“我不是秦自。我听说了洛家的事,放心不下你。”司南给他擦眼泪,轻轻抱着他,“那些事跟你没关系,你别自责。”
洛繁本来还在极力地忍着,现在听到有人安慰,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咬着司南的肩哭了出来。
襄城。
何秘书今天下葬。
殡仪馆里,秦自安排人等告别式结束就把何秘书的骨灰送去墓地,安葬完以后他就回江城去找洛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