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百四十三年，十二月将末。

返回别苑的路上，姜玉别还有些意犹未尽。

柳如言全程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回来的路上她以十颗碎银收集过路人的血，过路人虽不清楚她用这些血想做什么，但还是同意了。

毕竟十颗碎银换取一点血，这对普通人家来说不菲。

柳如言把血小心翼翼装入葫芦里，姜玉别很好奇，但姐姐不说她也不问。

直到别怨，她照常取了这些童男童女的血，拿出宣纸默默记了下来，随后露出一个灿然是微笑摇晃着葫芦：“已到百人，够了。”

周围的少年少女都不清楚她在说什么，柳如言把丹药喂给这些被她抽血的少年少女，“你们好好养身体。”

过了一天他们身上被抽血的伤口已经淡了，柳如言又突然开口：“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院子里的少年少女闻言都点点头，兰儿更是笑得灿烂。

“姐姐带我们走吧！我们都想一直跟着姐姐！”

别苑地下仓库里存放着上千颗灵石，都是柳如言入无威门后接悬赏得来的。

她把全部灵石都扔到了乾坤袋，又雇佣了一辆巨大的马车前往魔域。

使用活祭血阵时，灵界的修士经过会有所感应，还是去魔域比较安全。

最开始时，柳如言表情有些沉重严肃，随后她突然放松，露出了与以往一般无二的笑容，不停轻声安抚马车里的少年少女。

“我们要一起去一个新地方，那里有一个可以让你们长久居住的地方。”

柳如言说话时轻抚着兰儿的脸，“所以不要害怕。”

兰儿点点头，“恩！”

来到魔域破城入口处，这里依旧是用高城隔离着两界。

就算进去也需要行驶半个时辰才能到达，所以他们全都下了马车开始徒步行驶。

“从这里走便到了。”柳如言拉着兰儿的手，小姑娘根本不清楚这是何地，也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十分开心，其他孩子紧紧跟在女人身后。

姜玉别看着柳如言空空如也的右手，回想起刚才柳如言主动去牵兰儿的手。

他也想和姐姐拉着手。

但姐姐好像对男女有些许忌讳，从来没有主动拉过他的手，所以最终姜玉别跟其他人一样，只是在身后跟着柳如言。

姜玉别也能理解柳如言重返故地，毕竟姐姐现在已经是魔了，不能长期待在灵界。

十二个人就这样走了一路，直到看到眼前的黄沙之地，他们都有些迷茫。

他们虽没有仙魔的概念，但第一次来这种危险之地，所以略微有些许不安。

但看着柳如言面色如常，他们也只能压下心底的不安继续跟着走。

只是黄沙太过折磨人，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凡人，即使现在已经不是魔域最炎热的那段时间，恶劣的环境依旧很难快速适应。

柳如言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不适应，所以提前就用温和的屏障把所有人和酷暑隔开了。

直到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客栈，徐有安听见动静便出来迎客，“哎呀，客官是……啊，姑奶奶您回来了……”

看见来人是柳如言，徐有安媚客的表情迅速消失，转而变得略微有些惊恐。

刚才的变脸柳如言全当没看见道：“给他们准备一些食物。”

“好。”徐有安立点头哈腰马应下。

六道菜全端到了餐桌上，徐有安还给他们每人都盛了米汤。

这些孩子都又饿又渴，吃东西时都食狼吞虎咽的。

而姜玉别被柳如言叫去吃了其他食物，美其名曰养身体，虽然不理解但少年还是照做了。

姜玉别走了很长一段路，他来过这里，此处有一片巨大的石碑，因为天色已晚他有些看不太清，又走了一步他感觉脚下一滑。

低头闻到一阵血腥味，他俯身用手划过地面闻了闻。

是血。

他眯着眼睛才微微看清，此处被人画了阵法！

而血阵的阵法一般都需要活祭才能启动。

姜玉别突然意识到不安，心下疑惑不解，但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相信柳如言，所以还是等待了一会儿。

等到柳如言一到他便说道：“姐姐为什么约我在此地见面？”

“因为这里无遮蔽，月光能全部照到。”

女人话音刚落，身旁突然冒出的徐有安便立马把姜玉别绑了。

少年惊慌往后退，他总算意识到这阵法是柳如言画的，难怪她一路都在收集人血，姐姐难道要杀了他们吗？

为什么？！

“记得我之前在西湖时和你说过的吗？玉别，我的愿望只有牺牲你才能实现。”

柳如言轻抚着姜玉别的脸，语气也轻轻柔柔。

姜玉别闻言一愣，随后又立马回想起了当时俩人的对话，“但，为什么我非死不可？”

若是能让姐姐幸福，那他愿意为姐姐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只是平凡的日常里，他更想继续和姐姐相处，他想一直陪伴在姐姐左右。

他想在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上百年，都陪着她。

莫非柳如言是有他不知道的蛊毒、咒术、不治之症，或者身中剧毒？

他愿意以自己之命让柳如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