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吃一个就饱了,小鱼儿吃。”
谢雨不愿意,将手递了回来:“哥哥,我吃过了。”
谢纭却清楚听到了她偷偷吞咽口水的声音。
“小鱼儿不吃的话,那我也不吃了,给你。”说着,谢纭欲将手上的包子塞回油纸包里。
谢雨连忙将手收了回去,急急道:“我吃就是了。”
谢纭嘴角一勾,将手收了回来。
谢雨性子柔弱腼腆,又被教导得乖巧知礼,吃起东西来细嚼慢咽,一丝声音都没有。
因为平时一家子都靠谢文谦的那点子束脩养活,这些年来谢家一直十分清贫,每日能吃饱都已算是很不错了。
像今日这样的白面肉包,从来是留给谢纭吃的,谢雨只有看着的份。
这几年,谢纭虽然总是暗地里给家里改善伙食,却也不好做得太明显。
记得云素居刚刚红火时,她兴高采烈地用赚来的钱买了好多吃食和用品回家。
却被谢文谦痛斥一番,将她带回来的东西全都分给了自己的学生,自己一分都没要。
那一次,谢纭在暗房里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才被放出来。
而谢文谦自己,却是被气得在床上病了半个月才起得来身。
过了一会儿,谢纭开口问了一句:“好吃吗?”
谢雨刚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下意识点了点头。
而后,意识到屋子里的哥哥看不到,她连忙开口,:“好吃,多谢哥哥。”
谢纭笑了笑,将手里的包子从门缝里塞了出去:“好吃就把这个也吃了。”
谢雨瞪圆了一双眼:“哥哥怎的还没吃?我已经吃饱了,哥哥快吃吧。”
“没事,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你要是饱了,就拿着晚点再吃。”
谢雨懊恼地咬了咬唇,要是早知道哥哥已经吃过了,她就把包子吊在院子里的井里,留着明日给哥哥吃了。
都怪自己嘴馋,没经受住诱惑,才会被哄着把肉包吃了。
又听见里面的谢纭催她:“快接着,哥哥的手都举累了,小鱼儿忍心看着我又罚跪还要受累吗?”
谢雨下意识伸手把包子接了过来。
下一刻,一支小巧精致的白玉发簪从里面递了出来。
“小鱼儿,拿着。”
白玉通透温润,簪尾雕刻成玉兰花的模样,花瓣雕工极为细致精巧,真假难辨,仿佛还能闻到其上传来的淡淡玉兰幽香。
谢雨一见就极为心喜,刚伸出手,又停在了半空中。
她有些踯躅:“哥哥怎么又给我买簪子?若是父亲知晓,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谢纭语气随意:“不过是街边顺手买的小玩意儿,你拿回去收着,别给父亲知道不就行了?”
谢雨从小便被拘在这一方院子里,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自然不知道这白玉簪的价值。
听谢纭这么一说,便安心接了过来,欢欢喜喜地看了又看。
就连手里拿着的肉包子都不香了。
门外日头渐落,橙红的余晖透过门缝倾洒在谢纭的脸上,浸染了她唇边的笑意。
她的妹妹如此单纯乖巧,实在让谢纭忍不住想要对她更好一些。
谢纭缓缓开口,语气坚定:“小鱼儿放心,哥哥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自由自在的好日子。”
不必连个肉包都舍不得吃,也不必连喜欢的发簪只能偷偷藏起来戴。
第二日清晨,谢纭靠着墙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暗房的门响了一声。
她睁开眼,推开门往外看去,正好看见谢文谦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
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快到了谢文谦去村学授课的时辰。
谢纭眉眼一弯,她就知道父亲心疼她,不会让她在里面待太久。
她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了起来。
回了自己的卧房洗漱一番,谢纭便来到主屋外。
黄氏和谢雨正坐在不大的厅屋里吃早饭。
谢纭拱手一拜:“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黄氏身材娇小瘦弱,五官柔美。
虽作农妇打扮,面色也因多年贫困风霜显得有些蜡黄,却依旧掩盖不住她周身温婉优雅的气质。
她眼也没抬,慢条斯理地喝完勺子里的米汤,才淡淡开口:“坐下吃吧。”
四四方方的方桌上,主位空着,黄氏和谢雨各坐两边,面前都是一碗米汤配小碟咸菜。
剩下的位置是留给谢纭的,已经盛好了一碗浓稠的米粥,和两个粗粮饼。
谢纭把米粥推到黄氏的面前:“母亲,您用米粥吧。”
黄氏面无表情地拒绝:“不用,我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