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驴心有余悸地给周三喜拍了拍背,心想,还好不是他第一个吃的,不然现在难受的就是他了。
赵小枝摇头叹气:“看来你们是无福消受这美味了。”
赵小枝往自己嘴里夹了一筷子,周二禄看着脸色都变了几变,惊呼:“大嫂,你还是别吃了!”
周二喜忘了难受,小驴忘了庆幸,全都张大嘴巴看向吃的津津有味的赵小枝。
周一堂浇完菜地走过来,啊的朝赵小枝张开嘴。
赵小枝就给他夹了一筷子,周一堂张嘴吃掉嚼吧嚼吧,满意地竖起大拇指:“味道绝了。”
三个小孩都惊呆了,心道:你们才绝了!
周一堂洗了手,两人回到厨房,跟周奶奶说,想给隔壁新来的“邻居”送些菜去。
周奶奶没有阻拦,但叮嘱:“小心别被人看见。”
被下放户在政治层面上来说就是犯了错误的坏分子,和下放户接触过密,还有这种送温暖的举动,很容易被人举报思想不正确。
虽说他们住在村尾,隔壁下放户住的茅草屋是最后一户,几乎无人经过,可万事都得小心。
周一堂和赵小枝点头:“嗯,我们会小心。”
小驴喝过赵小枝给他盛的一碗肉汤就回家去了,周一堂和赵小枝也不避着周二禄和周三喜,一人端另一碗肉汤,一人端一碗鱼腥草,出了院门。
周奶奶对小孙子小孙女耳提面命:“到外面不要跟别人说,我们给隔壁来改造的人送东西了,知道没?”
周二禄和周三喜用力点点头。
赵小枝和周一堂走到隔壁院门前,院门破败,根本挡不住来人的脚步,但两人还是敲了敲。
中年妇人从旁边厨房里出来,远远地看着两人,目光探究。赵小枝比划了一个要进去的手势,妇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就端着碗走了进去,走到中年妇人跟前笑了笑以示友好,一扭头,看到三口人坐在饭桌前,也扭头看着他们。
赵小枝看见了奶奶,她背有些弯,面色憔悴不堪。
她不禁鼻头有些酸,眼中也泛起泪意。
她不敢再看,目光移向旁边的小姑娘。小姑娘有些胆怯,目光闪躲,但眼睛很漂亮,小脸蛋也很漂亮。
“你们这是?”中年男人起身问道。
一样失了神的周一堂先反应过来,他走到桌边将肉汤放下:“家里煮了点汤,给你们送点来。”
说完他轻轻碰了碰旁边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赵小枝。
赵小枝压下喉头的酸意,也放下手中的碗,笑说:“我拌了点鱼腥草,这是我们山上的一种野菜,味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拿点给你们尝尝,看你们爱不爱吃。”
赵小枝目光已经移到饭桌上,只一盘野菜和可以数得清米粒的糙米汤。
一家四口皆是一愣,很是诧异地看着两人,小姑娘则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中年妇人看向自己男人,中年男人看了眼老人和孩子,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朝周一堂和赵小枝感激地笑笑:“那就谢谢二位了。”
中年妇人见自己男人决定收了人家东西,就去厨房里拿碗来。
中年男人则跟赵小枝说:“这鱼腥草我们家吃的惯,感谢。”
赵小枝又看了眼桌上那盘野菜,这才假装不经意地说:“不知道你们吃不吃鱼腥草的叶,我们是吃不惯的,所以叶子都没要,掐掉了,你们吃的话晚点我们给送过来。”
中年男人还没说话,中年妇人就笑着接话:“吃的,都吃的惯,真的太谢谢了。”
“那行,吃过晚点我们给送过来。”
两个碗都已经清空,周一堂和赵小枝拿上碗离开。
出了院门走远些,两人紧握住彼此的手。
一路无话,但都知道,彼此心中都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们终于看到奶奶了,眉眼都一致,但是瘦削单薄,眼神无光,看着十分让人心疼。
不只奶奶,这一家人都很瘦,气色都不好。
想也知道,下放到望山村之前,他们肯定是受了些折磨的。
快走到院门口时,周一堂停下脚步,抱了赵小枝一个满怀。
平复好情绪,周一堂和赵小枝才装作没事人一样进了屋,和家人吃完一顿平常又温馨的晚饭。
这顿饭周一堂和赵小枝吃的比往日要快些,收了碗筷,跟周奶奶说要出门一趟,周一堂和赵小枝就直奔山上去。
此时已是夜色沉沉,月光微微,让上山的路变得艰难。
好在空间别墅里有手电筒,周一堂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牵着赵小枝,两人沿着被反复踩踏出来的山路往上爬。
周遭静谧,伴着细弱的虫鸣鸟叫,宁静美好。
这一带兔子都少见,更别说凶猛野兽,如果是平日,这将是极佳的幽会时光。
可今天,他们胸腔处鼓胀着其他情绪,只想多弄些鱼腥草回去,让那一家四口,过得不至于太难。
终于,两人来到了今天赵小枝采挖鱼腥草的地方,地上都是赵小枝和周三喜掐掉的鱼腥草叶子,看起来还很是水嫩。
周一堂从空间别墅里将竹筐拿出,让赵小枝在旁边帮忙照明,他来捡就好。
赵小枝蹲在一旁,正在调整手电筒的照明角度,忽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色在朝着她的方向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