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玩儿的是哪出?
另一边,闻竹招呼两名抬人的帮工往外走,便要匆匆离去。
见闻竹丢下他自己离开,纪宣眸光闪烁,下意识跟上去。方才怕误她计划,他始终不敢轻举妄动,总算出了那个诡异的地方,他有太多话想要问她!不顾绳子另一端还在胡暻手中,追着她的背影向前挣去:
“你又要去哪儿——”
看见担架上奄奄一息的那人,他又补充,“我可以替你找郎中!”
闻竹在门口停了下来,良久不言,回首望着他,面色阴沉:
“纪二郎,回去再算你的账。”
刚在外安置好鬼市奴隶,闻竹回到太学,凳子没坐热,斋舍内便起了争吵。
“你为什么要和那种人做生意?”
纪二郎抱臂挡在她面前,闻竹盯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今儿他差点儿被鬼市人牙子拐跑,她心中本就有股怒气,这公子哥尚且不知严重性,总问些有的没的,说起她的不是来?
闻竹实在没好气,目光上下扫了他几遍,偏过头反笑起来:
“你跟踪我,我还没说什么,你倒要先兴师问罪?”
她毫不留情地直接点出,纪宣登时觉得自己理亏不少,目光飘忽。对闻竹的奇怪行径,他其实早就生了疑心——她和胡暻前一天还剑拔弩张,第二天便在一处密谋;再加上闻竹一向奇怪的行踪,和那天偶然听到她和卫赐的谈话……这桩桩件件,着实令人迷惑!
他今日跟踪闻竹胡暻等人到潘楼街,书铺门一关,便被隔在外面,不知她们在内做什么。正焦灼时,混子模样的王大眼从旁边桑家瓦子出来,上来同他搭话。想着这些地痞混迹市井,更了解其中秘辛,为探听消息,他便给了王大眼一锭银子,请他指指门路。谁知王大眼没安好心,反手就把他拐了……
纪宣心虚低头,言语避重就轻:“我是忧心——你前些日子的灾厄,我猜便是因之而起。闻修之,你连性命都不顾,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
“你在那儿买下我的时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无需知道。”
“……也罢——你起码告诉我,那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无可奉告。”
闻竹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身侧,自顾坐在书案前看起书来。
这个人总是如此,心中装着一千件事,连一件事都不愿同他讲。纪宣怒极反笑,她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自己终日挂念,又在自作多情什么?
纵使纪二郎涵养深厚,见她这样,一双俊眼略带薄怒,几步到她面前,伸手夺走她的书册。
本以为这样便能令她转移目光,闻竹却只是收了手,向后一靠,抬首笑道:
“二郎,不要总想着求别人。想知道?就自己去看。”
见他愣神,闻竹向他抬起一根手指,又补充道:
“但可不是次次都会有人来救你呢——恐怕下回,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闻竹开始放狠话。纪宣是个成年人,闻竹没法把他绑在身边,他若一心往鬼市跑,她又能奈何?当下只能盼他吃一堑长一智,她再添油加醋地恐吓几句,先把他吓退再说。
纪二郎此次差点被拐卖,料他再也不敢去了。
她的话貌似起了作用,看出他依旧心有不甘,却也没再继续追问。闻竹心中得意,要想堵住他无穷无尽的疑惑,还是这个法子管用!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句话,反而激起了纪二郎更加迫切的探索欲。
………………
李娘子去世,卫赐悲痛欲绝
这天头七,祭拜过后,闻竹推说有事,告别董崇云纪宣等人,一个人拐去林彻那里。
林彻一身怨气地给她开了门。
他家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几日过去,从鬼市捡回来的那人已经醒了,依旧在床上养着,只是奇怪,他不说话,只睁着眼睛看天,如石像般,半天不腾挪一下。
闻竹想起刚带他来林彻宅的那日——当初他一身血淋淋,看着实在骇人。请郎中诊过,他身上多处骨折,又未得及时医治,情况不容乐观。幸运的是,内脏未得重伤,故而捡回一条命。
她压低了声音,询问林彻:“他还是一句话不说吗?”
林彻无奈摊了摊手,这人自几天前醒来,除了喝药吃饭,整日便睁大了眼睛躺着,一句话不曾说过。打了一身绷带,像个鬼影。
“莫不是个哑巴?这人你究竟从哪儿弄来的,我这可不是——”
“治病花销,从我的钱里扣。”
林彻没话了。
她皱起眉头,来到床畔对那人尝试问:
“你叫什么名字。”
绷带人:“………”
林彻一脸“你看我说吧”的了然,对她摆了摆手:
“别白费力气了,他绝对是个哑巴!”
又是徒劳无功,闻竹只觉难办,摇头叹息。此人来历不明,日后怎么处理,留着还是放他离开,仍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