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的拍照技术实在一言难尽,蓝燕仪很难说出些夸奖的违心话。
但本人毫无自觉,看着照片沾沾自喜:“我拍得不错吧。”
蓝燕仪不说话,只是看她。
长久的沉默中,林霁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确定道:“难道不好看吗?”
死亡般的五五分身材,由于蓝燕仪处于空间的正中心,受构图衬托,看起来像个不到一米的矮子。
“这好看吗?”蓝燕仪两指放大,试图唤醒她的审美。
林霁真心实意地夸赞:“好看啊。”
那大概是没救了。
手把手扶着林霁站好,蓝燕仪嘱咐:“你站在这,脚不动,手也不要动,这个角度只拍到上半身就可以,确定我没闭着眼就行。”
林霁对刚才的照片念念不忘,小声嘀咕:“刚才不拍得挺好的吗?”
蓝燕仪没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只让她做了一个无情的手机支架,顺利地拍完了照片。
林霁比对了两张照片,坚持认为第一张胜于第二张。
“这张照片更鲜活!更有生命力。”
听说美术生有专业摄影课,蓝燕仪争论半天,最后开始怀疑她有没有上过相关的课程。
翻开林霁的相册,才发现她拍景拍得更好看,拍人全靠脸撑着,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你和谢安渡出去的时候,有给她拍过照片吗?”不知道为什么,蓝燕仪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嘟嘟?”林霁认真回想了一下,像是得到了权威认证,“嘟嘟说我拍得特别好!”
在蓝燕仪的怀疑中,林霁翻了半天,翻出了那张“特别好”的照片。
照片里的谢安渡穿着长袖长裤,一脚踩在坑坑洼洼的大石头上,林霁也许是趴着给她拍的照片,把她拍得高耸入云,像是一座高塔。
“还有别的照片吗?”蓝燕仪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里的谢安渡模糊不清,没对上焦,脸还被头发遮住了一半。
那就没什么优点了吗?
还是有的——充斥着生命力。
“没有了,之后都是嘟嘟拍照,嘟嘟说我画画用脑,拍照太累了,让我多休息。”林霁又翻了一遍相册,除了小动物就是美景,几乎没有人。
蓝燕仪:谢安渡,你好温柔。
想到谢安渡的良苦用心,蓝燕仪也含含糊糊带过:“这么一看,还是很不错的。”
林霁得意地点点头:“是吧。”
蓝燕仪把照片贴入线上的表格里,把申请表发给赵青瑶,一扭头,伸手揉乱了林霁的头发。
“是我的错觉吗?你头发变少了?”
林霁的头发较软,摸起来很舒服。虽然以前不爱洗头总是被她说,但发质一直不错,经常打理以后总是看起来很蓬松,今天一看,发际线堪忧。
林霁拍开她的手,用手捂住额头,扯开皮筋,长发垂至腰间,抱怨道:“一直没出去剪头发,肯定是被长头发吸走了营养!”
“那我们过几天出去剪头发?”
“不用,你明天去学校上课,我一个人去理发店就行了。”
蓝燕仪有些担忧她的审美,想要劝阻,又想到还有理发师能为她兜底,也就没开口。
结果——
“我不想活啦!”
……
她们所在的小区算是老小区,林霁在这住了这么久一直没去附近剪过头发,在网上搜了一下理发店,各有各的昂贵。
剔除普通洗剪吹高达七八十的大店,林霁翻到最底下,发现了一家离她最近的小店。
72米。
嗯?这条街上有理发店吗?
抱着疑问,林霁下楼翻来覆去走了两趟,终于找到了目标店面。
这家理发店在小巷子里,没有炫彩的、会旋转的招牌,白底红字写着理发二字,上面还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老旧的玻璃纱窗门敞开着,林霁小心翼翼地探头,还没开口,老板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烫着波浪卷,面容很慈祥。
“来烫发?”
林霁摇摇头:“普通地剪一剪就行。”
老板让开路,脸上依旧挂着笑,给出一口价:“20。”
没想到比那些狮子大开口的店便宜这么多,林霁猜测着这可能是隐于小区的专业理发店,抬腿进了屋。
进了屋,正对着的就是洗头的台子,躺椅陈旧,中间破了一个洞,露出里头浅黄色的海绵。
林霁侧头朝里张望,里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间,可以让两位客人同时打理头发。
“要剪成什么样子?”老板笑眯眯地问。
林霁回想了一下蓝燕仪的发型,用手比划到耳朵下面:“这样?”
老板迟疑道:“会不会太短了?”
“没关系,就剪到这里。”想到洗头发、吹头发耗费的时间,懒惰的性子站了上风,林霁坚定地点点头。
老板也识趣,给她垫好毛巾,扶着她到洗头的台子那,让她躺好。
在理发店洗头的感觉和自己洗头截然不同,林霁不知道老板用的是什么洗发水,一泵就可以打出沫儿,用在头皮上很舒服,让她略微有些犯困。
可惜理发店的老板都有一个通病——爱和客人聊天。
“以前烫过发吗?你住这附近?”
“没烫过,我就住在这边上的小区里。”
“做什么工作的?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这儿地偏,都是些老客户,第一次见你。”
“画画的。我刚刚走过来,看见了,还不确定,一进来才知道是理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