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前两天，蓝燕仪难得有空，虞怀一个电话把她叫到了编辑部。

同事们似乎都放了假，虞怀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不管是妆容还是服饰，都比过去精致太多。

“你没疯吧？”蓝燕仪大大咧咧地坐下，不经意暴露出自己恶劣的本性。

乐子人会变成老实人，但看乐子的心态不会消失。

虞怀抬眼看她，嗤笑一声：“蓝芝榆有没有联系过你？”

以前极少在她口中听见姑姑的大名，蓝燕仪花了几秒钟反应，把手机放在桌上。

“你要给她打电话？”

虞怀“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最近身边充斥着别扭怪，看见她这副样子，蓝燕仪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卡着手机壳看手机在桌上转圈圈。

“有话直说，我还不了解你吗？”

虞怀摸了摸自己新烫的卷发，身体前倾：“最近她有没有问起过我？”

“首先。”蓝燕仪指了指和以前迥然不同的她，“你这是要告别过去？”

“先回答……”

“好好好。实话实说，有。”

蓝芝榆询问的方式很巧妙，都是以打探她的小说近况和签售会内容为主题，但小动作太多，直接暴露了根本目的。

“她问了什么？”虞怀的声音极轻，她身上装出来的精致再也挂不住，迅速垮下来，转变为蓝燕仪熟悉的颓废。

虞怀并非恋爱脑，她只是什么都有了，只缺这一点。

感情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虞怀在分手后也努力尝试，始终找不到心动的感觉。

她在最热烈的年纪喜欢上蓝芝榆，和她相爱，而现在热烈褪去，像是冷却的岩浆，失去了活力。

“问了……就是问了一点你的近况。”蓝芝榆又没直接询问，蓝燕仪只能搪塞两句。

虞怀看出她在安慰自己，伸手擦去溢出的眼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冷静：“你替我告诉她，我要见她最后一面，这次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她了。”

蓝芝榆爱吃芝士蛋糕，很久以前，她抱着她说的最多的情话也是芝士蛋糕。

“我的人生不能没有芝士蛋糕，你就是我心里的小蛋糕。”

人总会改变口味，渐渐的，她没时间去吃蛋糕，渐渐的，也换了口味。

当然，虞怀知道自己也有错，她早已不再是可口的小蛋糕了。

“那我现在打了。”蓝燕仪晃晃手机，在虞怀还没点头前就已经摁下拨通键。

作为一个纯爱战士，蓝燕仪看得真的很着急。最遗憾的不是没能继续走下去，而是你我都清楚始终放不下彼此，却要逼迫自己假装放下。

“喂！”虞怀只来得及惊呼一句，电话已经接通。

电话那头蓝芝榆好像又在开车，因为她开着车窗，电话又开了免提，呼呼的风声很是吵人。

“能不能先把你那车窗关上？”蓝燕仪敲敲桌子，耳朵难受得不行。

蓝芝榆拨动按钮，把车窗关好，握紧方向盘：“你旁边有人？”

竟然在敲桌子，证明手机是放在桌上的。

“有啊。”蓝燕仪果断地回答，甩出虞怀的需求，“虞怀要和你见最后一面，你什么时候有空？”

“你还挺闲。”先是一阵笑语，而后沉寂，“小怀在你边上？”

蓝燕仪眨眨眼，看了眼呆怔的虞怀，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你叫人家什么？”

车鸣了喇叭，蓝芝榆匆匆挂断电话。

“车子多，晚点和你说。”

电话里头传来忙音，蓝燕仪一屁股坐回凳子上，翘起二郎腿：“余情未了啊。”

虞怀：……你是真敢在背地里蛐蛐。

“之后有消息再告诉我吧。”虞怀被那一声“小怀”弄得心神不宁，从桌上抽出一张时间表，一推，顺着桌子滑到蓝燕仪面前，“签售会。”

谈到签售会蓝燕仪撇了撇嘴：“能不能戴口罩画个妆，或者让别人，算了。”

蓝燕仪感到苦恼。

烟雨的成名建立在雨林之上，毕竟是靠同人发家，而现在林霁又是她的小粉丝，常常在她面前谈起烟雨。

如果可以，蓝燕仪希望保持原状，这样就能听更多林霁的真心话。

虽然那些真心话大多是林霁单方面对她表达高程度的喜爱。

“你在和雨林谈恋爱？”虞怀疑惑。

“我没和你说吗？”蓝燕仪算了一下，之前虞怀发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正好错过了。

“哼。哼。哼！”虞怀一声比一声重，捂着脸搓了搓，伸手抢过她手里的时间表，“你就等着掉马吧！”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蓝燕仪啧了一声，“姑姑死倔，你也死倔，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又一次谈到蓝芝榆，虞怀心里憋了太多话，猛地起身，一掌拍在桌上。

“你不懂！”

这不是对蓝燕仪的指责，是对自己。

虞怀确信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恋爱之中，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予出去，或许是因为付出太多，没能得到相应的回馈。

“蓝芝榆心里装了那么多那么多，有你有父母，有作品，有项目……我从来没有说过她。”

虞怀真正难过的是，她确实曾经得到过全部，因为曾经拥有，现在才会贪婪，才会渴求。

树木开始落叶的某一日，一直在A市和C市来回奔波工作的蓝芝榆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说她不在意家庭不在意过去，只想要和她一起的未来。

那是一个邀约，逃离原生地的邀约。

虞怀握住了她的手，凭借对她的了解说出了真相：“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