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楚带云彦回家见单妤那天,临城天气异常好,晴空万里。
小徐把车停在喻楚家小区楼下时,云彦笑着说:“这绝对是七年来临城天气最好的一天。”
不一定是天气,也可能是心情,亦或是心境。
喻楚和单妤住的是临城大学附属中学初中部的家属楼,并不是因为喻楚或者单妤家有人是附中教职工,只是因为他家是市级特等贫困,学校里分的住宿。
原本单妤和喻楚只有三年使用权,喻楚毕业或者转学他们都要搬离这里的。
但喻楚初三下学期遇上教育改革,附中新校区正式建成投入使用。学校搬迁,教职工寝室也随之搬迁。
所以这边的宿舍楼就空出来了,单妤这许多年便一直住在这边。
云彦曾和喻楚一起来过很多次这里,有时候是喻楚不愿意他来云彦死皮赖脸跟来,有时候是喻楚实在被他缠的无奈主动带他过来。
不管是哪一种,都如同别人眼中喻楚和云彦的相处方式,是畸形的。
后来喻楚离开,云彦也经常会自己来这里,来看与自己的生活环境全然不同的地方,看充斥着油烟味的老旧住宅楼、看生意并不景气但为了谋生不得不坚持的小吃摊。
时隔七年,零零星星的小摊里仍有单妤的身影。
单妤的头发已经在岁月的追赶和催促中变白,小小的推车和孤独的人,在太阳并不强烈的秋日里显得更加孤寂。
他们读初中那会儿,单妤卖煎饼果子的小摊一直都是这周围生意最好的一个。
一是因为好吃。
二是因为喻楚。
三是因为云彦。
学校里那些喜欢喻楚的小姑娘们,为了博得一点好感,去喻楚面前刷存在感,总会在喻楚来小摊帮忙时蜂拥而至,买上一个煎饼果子。
后来云彦和喻楚的事在学校里传的无人不知,便多了更多来打探八卦的人。
……
喻楚站在云彦身边,注意到云彦的失神,伸手轻轻拍了拍云彦的肩膀。
云彦回神,转头看他。
喻楚和他一起走到单妤的小摊旁。
单妤先是一愣,随即开口:“阿楚?”
单妤的语气里带着许多不确定,云彦几乎是霎时想到,这七年间或许单妤都没见过喻楚。
“妈。”
喻楚开口喊人,语气里听不出太多眷恋和久别重逢的欢喜和温度,更多的是匆匆见面又别离的陌生感。
单妤点头,目光却落在云彦身上。
单妤眼中看见喻楚时所有的惊喜,在看见云彦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七年前的那种冰冷和寒凉。
尽管过去七年,她还是不能接受喻楚和云彦。
不能接受曾经那群附中孩子的调侃和嘲笑。
不能接受明明已经平静安好的生活再次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被打破。
“妈,我帮您收摊,我们先回家。”
察觉到单妤对云彦的敌意,喻楚敛眸开口。
这不是云彦第一次来喻楚和单妤的家,但却是第一次和喻楚单妤一起在这间并不宽敞的两居室里相处。
闭塞的空间潮闷的气息都让人觉得呼吸困难,云彦略显手足无措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敢想。
单妤看着喻楚给云彦倒了水,开口:“我去洗水果。”
喻楚转头看了眼厨房,点头:“我去帮您。”
单妤没说好,也没拒绝。
喻楚家房子实在小,厨房基本上和客厅挨着,上了岁数的老式居民楼连建材都是最一般的。
所以单妤和喻楚在厨房里刻意压低的声音,云彦在客厅听的一清二楚。
单妤带着怒意和不解的声音最先响起,问出的话语直白露骨:“非他不可吗?”
“非他不可。”
喻楚的声音里沉淀了七年的蹉跎岁月,经历了渝城七年的风雪洗礼,再没有年少时的稚嫩,只剩坚定和不容置喙。
“当年我答应您离开,是想让您有一个缓冲和慢慢接受的过程,而不是为了让我忘掉云彦。15岁的喻楚为了母亲给云彦和自己留下了长达七年的遗憾,”喻楚声音坚定,每一个字都虽低但有力,在最后,做出了他这一生最正确也最郑重的决定:“这次,22岁的喻楚选云彦。”
云彦是喻楚世界里的plan A,是多选题里的全选,是可以反着说的‘你是年少的欢喜’。
云彦恍然,眸光落到面前瓷质茶杯上,眉目间都染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