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与花少爷打个赌如何?”
众人原以为他改了主意,正想了了这场笑话,闻言又是无语,方才那侍女跺脚道,“公子!”
花少爷瞪眼,“谁要跟你赌?”
剑花一挽,蹭蹭便是五剑连刺。
他年纪虽小,功夫却还不赖。
那剑原来便别在他腰间,轻灵外弯曲自如,一套家传剑法虚实变化,更应其婉转之势,那苏溪年一边偏头躲避,一边道,“反正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临死前还不跟在下赌一盘?”
方兆海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生怕不好收场,插话道,“苏老弟,你又要赌什么?方某跟你赌如何?”
“那也好啊,在下赌,我今日坐在此间不动,可花少爷伤不了我一根毫毛。”
“……”
阿笙登时拍手叫道,“赌赌赌!”
宝夫人也道,“这可有好戏瞧啦!”
方兆海咳一声,“苏老弟自有神功护体,花少爷年纪尚……”
忽见那花少爷回头狠瞪他,心知说错话,改口道,“……花家‘镜花’剑法何等精妙,花少爷少年英雄,苏老弟纵有神功护体,坐着不动却未免不公,还是……”
苏溪年左右飘闪,“若是在下自施展了功夫,还谈得上什么不动?我说的不还手,乃是一动不动,绝不施展内功,花少爷若不信,大可点我穴道。”
花少爷勃然道,“你未免太瞧不起人!”
“赌不赌?”
“我杀了你!”
“在下输了自然听君处置,可花少爷若输了如何?”
“我输?我输了便一头撞死!”
苏溪年嘻嘻一笑,“在下可不爱见血。花少爷若输了,只不能再逼在下娶秦醉儿姑娘。”
花少爷不想他竟宁死也不娶秦醉儿!
可惜二人说话间手上不停,想不到连刺他不着,错牙道,“你死了,自没命再娶秦醉儿姑娘!”
“甚是,甚是,既如此,那也不能刺到天亮去,就十招定胜负如何?”
把个花小少爷气得扭头。
“不过且容在下先对季公子说两句话。在下今日是死是活,全凭季公子护我周全了。”
这话虽是对季千里说,他却微微扬声,像要叫别人听见似的。
季千里又朝外看,分明黑魆魆的不见人影,不知他搞什么名堂。
那花少爷再忍耐不住,剑指季千里,“你说我不如他?!”
苏溪年不理会他,冲季千里道,“季公子,这位花少爷这般瞧不起你,你不让他见识见识?”
季千里还在想,原来花少爷腰间铁片竟是柄剑,闻言道,“我没什么让他见识的。”
“……”
花小少爷哈哈一笑,抖了抖剑,“你知道就好,你要当心性命,便离他远点儿!”
苏溪年哼一声,又道,“纵使你不忍心伤他,难道忍心眼看在下被他杀死?”
季千里又摇头,“不会。”
“好得很,好得很,那可靠你啦。”
季千里点了点头。
花小少爷面色一冷,“你找死!”
苏溪年不以为然,“狠话谁不会放,快来吧。”
话音落下,已移坐季千里身后,要将他当作盾牌。
阿贵桑麻原本还瞧热闹,这时都惊掉了筷,桑麻急着道,“苏公子,您别开玩笑,我家少爷可不会半点儿武艺呀!”
阿笙却爱玩,知苏溪年也甚爱玩,拍手叫道,“好玩好玩,桑麻姐姐,你莫怕,千里不会有事!”
不等多言,空中银光一舞,如万朵花影照四面,分不清真假。
那方兆海当即喝一声彩。
心道,昔年花老爷子以这套剑法扬名,这姓花的少年虽不及乃父,究竟小小年纪,也已见天资,这招“镜里观花”正如其名,虚实相应,只能望见却摸不着,端的是戏敌眼力刹那出招,花家少年已使得纯熟了。
然他赞的不只是他内外功法,更想他不知那少年手段,也怕人家真不懂武,先给他瞧瞧本事,尚留余地,足见心地向善。
只当苏溪年见他性子浮躁,有心戏弄一番,必不会不管身前少年,也在一旁观战。
但苏溪年此后之举大出众人意料。
眼见那剑直冲他二人来,他却八风不动,方兆海宝夫人皆武艺不弱,竟也未能瞧他什么暗招,正细想苏家可有什么隔空功夫,他更出手点向自己穴道——
“啊呀,他这是来真的。”
季千里既难瞧清前方剑招变化,也不知晓后方苏溪年如何动作,但觉惊风疾来,听苏溪年又道,“季公子,在下与你的小命,可都在你这须臾之间了。”
下意识又点了点头。
又被那花少爷喝道,“让开!”
又摇了摇头。
风势刹那猛大,沿剑尖直指他肋下,迫得他胸腔一紧,青丝已被狂风扬起。
方兆海又道,这是“分花拂柳”了。他刚收了一招,不想这少年瞧不起人,这招少了繁复,实则以内力贯剑,封闭逃路,径取其肋,这少年若非有金钟罩、铁布衫,便要吃点儿亏。
“苏老弟,别闹啦!”
“少爷!”
轻啸掠耳,剑尖似将风切出嘘声,季千里心里一抖。
毫厘之间,剑尖却几不可见地一颤,似是受阻,猛斜刺开。
与此同时,那花少爷老大一个人,像是被兵刃拖得无法自持,随着剑尖一摆,猝然倒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