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思忖了片刻,最后背着手走去窗边,“你还是回去找那个老太婆吧,论解蛊她的本事在我之上。不过世人来尘间到底化作一捧黄土,生死之事,看淡便好。”他转过身又给江昭清丢了一袋黄皮纸包着的药材,“还有,把这个带给她。”
江昭清魂不附体地拿着药材走出屋外,严湛川正椅着绿竹,微风将他的马尾吹起,红色的发带在空中漂移,少年的笑容一如她记忆中那般肆意潇洒,他急忙小跑到她面前,拎过那袋药材。
“如何?”他关切道。
江昭清看着他的面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严湛川看着她轻蹙起眉毛,心也被提了上来,“可是那老头说没有办法解毒?”
她摇摇头,“他说还是让我们回去找族长。”
“啧,脾气臭得很,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
“哎呦”一声,严湛川忽然被人用根小木棍砸了后脑勺,两人回过头,那老头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指着严湛川破口大骂,“你小子!别以为我听不见!我耳朵好得很!你爷爷我炼蛊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严湛川连忙牵着江昭清的手跑下山,只剩下那老头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两人穿过茂密的山林,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脚步。江昭清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忽然笑出声,沉闷的心情随着风声也一同烟消云散。
“终于笑了。”严湛川伸手掐了掐她柔软的脸颊,他又在她面前蹲下,“可还要我背你?”江昭清点点头,这次毫不犹豫地攀上他的后背。
温暖的日光洒在他的侧颜,江昭清歪头盯着他的面容目不转睛。两个人紧紧相依,江昭清想起那老头的话,她开口说道:“湛川,若是我以后不在了......”
“呸!”严湛川侧头看着她失落的眼眸,“不会的,我的昭清一定长命百岁。”
“可是......”江昭清听见他的呼唤心下一颤,但很多事情她却止不住往最坏的结果想象。
严湛川背着她脚步放缓,“何况那老头还不是让我们去找族长,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会给你紧紧握住,你一定会治好的。”
她看着他期盼的眼眸,微微点头。
“不说这个了。你回去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江昭清惊喜地说道:“你何时学会做饭的?”
严湛川眼神飘忽,“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总之你的饮食起居我都会悉心照顾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拖着日光慢慢走回了寨里。
入夜微凉,江昭清正在石桌前帮族长挑拣药材,族长翻着古籍抬眸看了眼专心致志的她,忽然开口问道:“那老头怎么说?”
“他说还是找您制解药。”
族长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他可诊过你身上是噬血蛊了?”
江昭清点点头,族长合上书长叹了口气,“我当初和他分开就是因为这个蛊。”
江昭清怔了怔,族长将从前的故事娓娓道来,“那时寨子里分黑蛊和白蛊,我一直炼的白蛊,那老头炼的黑蛊,我们各收了一个徒弟却没想都跑去那皇宫里了。这噬血蛊也是他炼出的最后一个黑蛊,不过我和他没有子嗣,当初他的蛊也就无从试验,他当时为了炼蛊走火入魔,怎么能研制出这种毒蛊。我们大吵一架便分道扬镳了,成为族长后我也下令禁止寨子里有人炼黑蛊。”
“不过是看着你,我偶尔会想起从前他给自己下毒,我再帮他解毒的日子。”
江昭清摸了摸自己的颈纹,脑海中浮现出那老头说过的话语,自己会提前衰老,如同秋风中快要残败的花朵。
“乐观一点,我们定会将解药研制出来的。你若先自己放弃自己了,那我有再过人的医术也无用。”
族长宽慰着江昭清,“行了,今日你也累了,那小子还在门口眼巴巴地盼着你呢。”
江昭清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活前去找严湛川。严湛川给她披上一件外袍,牵着她的手往大门方向走去。
“去哪?”
严湛川低笑一声,“带你去看星星可好?”
两人站在廊下你侬我侬,江昭清蹙着眉,开口问道:“若我会......”
没等她说完,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孟辞的声音隔着墙壁传来,“小清儿——”她急忙跑到江昭清面前,大口喘着气指着后方。
“怎么了?”
“有、有人找你。”
江昭清和严湛川对视一眼,江昭清更是纳闷这寨中她也不认识什么其他人,“谁呀?”
只见下一秒狄洛领着一个白衣男子走进门来。他文质彬彬,气质温文尔雅,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展开,他温柔地朝江昭清一笑,“昭儿,好久不见。”
江昭清瞪大了眼眸,可严湛川挡在她身前,“你是谁?”
“严将军,久别重逢。您贵人多忘事,不会就不认得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