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仙君要小心,我们已经到了嗔魔的地盘,有一个人被抓了,都只会给本君徒增麻烦。”魔君正带领一众仙君悄声前行,进入了古堡里。
嗔魔的古堡里面大得就像迷宫,其他人听着他一路的挑衅话,心里的怒火窜得快到了嗓子眼。
古堡的路他们不认识,随便一走可能就会被人发现,便不得不跟着他走。
绕过多少弯路后,身后的仙君累得停下了。
“大家有没有感觉脚下沉重?”
“刚一踏进这里就有了。”
“好像有什么吸着我们的法力。”
这时在前面的魔君又发话了:“就快到了,几位仙君身体这么差,连几步路都走不了吗?”
一位仙君直起身子:“你怎么知道嗔兽具体位置?”
魔君不说话,往前走了几步。其他仙君在原地停了会,跟了上去,等待着他的回答。
“到了。”前面的魔君突然回头,露出了森冷的笑容。
旁边是个空地,什么都没有。众人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有人往走了一步,忽然退后一大步:“底下不对劲。”
“你使什么诈?”
有人用了术法朝他攻击。
魔君不躲不闪,攻击落到他身上,魔君已换了个人,正是他们要来找的人——
被烧得分辨不出眼睛和鼻子在哪的陆小姐。
陆小姐手一挥,朝着仙君们飞来了无数箭矢。
十几个人同时格挡,脚下的步子无意识地变了一下。
紧接着,从他们上方凭空坠下几道木条没入地底,围成牢笼形状将他们困在了里面。地上的阵法边际像饮了血的刀,餍足地发出一道红光,如丝线般困住了仙君们的脚,吮吸着他们的法力。
“放我们出去!这么不磊落的手段,你怎么好意思使得出来?”
“你们真是卑鄙无耻!”
陆小姐不以为意地拍拍手,看到他们脖间的随侯珠红印,语气很轻快:“好自为之吧,对了,待会见了嗔魔大人该换个称呼了。”
在一片叫嚣中,陆小姐转身离开了这里,去找她的嗔魔大人。
“大人,任务完成了。”
站在她旁边的是个男子,肤色比雪要白,眼下一片血溢出似的潮红,病殃秧的模样。他闭着眼,倦怠的神色中嘴角弯起笑:“本君感受到这股力量了,可惜不够纯正。”
解决完了这些小事,嗔魔正要回到自己的王座上休息片刻,再开始处理其他事。
当他裹着与闷热的夏日不相称的软毛黑狐裘走进大殿,眼一抬,怔愣住了。
烛光围绕的王座上正坐着一个身影,所有的火光似为他而跳跃,在他周围,“众星捧月”般地围绕着自己的子民。
这样的场景任谁都以为是走错地方了,又让人觉得,这本就是为他打造的专属王座。
不过,这本来就是他仿着魔府所做。
“魔府的位置肖想了许久吧,坐得可还舒服?”座上的人拍了拍镶着青玉的冰冷扶手,唇边浮起不经意的笑。
暖黄的火光在他浅金色的眼底交错过许多次,镀过一层又一层的阴影。嗔魔第一次发现,这位上任不久的小魔君,所思所想都不是他能轻易捕捉到的。
他也笑了起来,缓步走去:“魔君不如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座上的魔君手紧紧抓住了扶手,饶是在手下顺滑如丝绸的玉,也变得有点多余。
五魔兽最易拿捏人心,何况魔兽又对他知根知底。此刻他人在魔堡,身边围了一圈走兽,若真没忍住率先动手,便正中了下怀。
朗博渊冷静下来,一腔气闷化成了力拍在了扶手上,笑得散漫轻佻,被金玉冠束起的些许乌丝垂到了嘴角。
嗔魔细长的眼眸掠过惊愕。
这反应着实吓到了他。
他摆了摆手,让围在朗博渊身边的走兽都先下去。
朗博渊能有办法进来,嗔魔便知,这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见此,朗博渊面不改色,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
他是知道的,自己上次受伤后灵力就一直未恢复完全。要真和这么多人动手,对他实在不利。
小傀儡背着凤鸣剑被他叫去救其他仙君了,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拖足时间。
昨日他本打算赶在新一波选出来的走兽到达魔堡之前,大家一起对付嗔魔,但没想到其他仙君中了嗔魔的计,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失算了。
“在魔府后山待了那么久,”朗博渊掐着指头算了一下,不料自己也忘了具体时间,“又来到了凡间,嗔魔大人可还习惯?”
“至少比寄人篱下的滋味好多了。”嗔魔就在下面就近的一个位子上坐下,想起被困在魔府后山的日子,脸上惆怅万分。
“此话怎讲?”朗博渊问。
除了无人过问整日让他们处于暗无天日的环境下,他们好像也没有怎么委屈过魔兽啊。
“魔君在高座上,甚少走下来,又怎么知道我们是如何过的。”嗔魔在凡间以这幅青年样貌示人,长相气质又偏阴柔,说出这句话时定定望着朗博渊,眼眸似藏了无限哀怨,“逢年过节免不了一些小魔来后山小聚,他们看不见我们被困山底的悲惨,我们却听得见他们的欢声笑语,更有甚者看到地上有个小洞,便把吃不完的东西全往里面倒。我们脚下已经堆了不少秽物。”
“……”
朗博渊从他的语气里生生听出了委屈和埋怨。不过朗薄渊可对他同情不起来。
“是有几个小魔顽劣不受教化,不过你们已经将整个魔族都教训了一遍,这还没有让嗔魔大人消气吗?”想及此,朗薄渊语气冷淡。
“我们五个本就源自魔族本心,若顺自然之理归于一体,则无物可惧,可错在魔族中了仙界诡计,一意孤行,偏要将伤疤揭露于众人眼前,以此作为可笑的献礼向各界投诚。”嗔魔嗤笑了一声,热切的目光投向他,“我们为何不能同仇敌忾并肩作战,统摄天下威震六界,若是魔尊愿与我同谋,我又怎会做出对魔族拔刀相向,让两方都身陷囹圄的事呢。”
朗博渊薄唇轻抿,沉默不语。只倚在凤椅上抬眼望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神界各个已是修炼到了至精至纯的境界,没有俗心牵绊,常隐匿于世间,终身奉命司职一隅,只是在必要时候会现出神身,于魔界来说影响并不大,只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但也不能忽视,其他各界均与魔界交好,唯有仙界行事狂妄野心勃勃,一直将我们魔界视为心头刺,意图侵占魔界,处处打压我们,魔君还愿意被这样压制吗?”
朗博渊笑了笑:“那你说,我该如何信你?”
“魔界是我们生长的地方,重伤魔族也非我本愿,我有一药,喝过之后可帮魔族受伤的人恢复灵力提升修为,暂时免疫我们释放的魔性,不知以此可能证明我的诚意?”嗔魔手上多出了一只冒着紫色流光的小瓶。
暂时免疫?
朗博渊心中一动,目光紧盯着小瓶子:“暂时是指多久?”
嗔魔略一思忖,将药瓶爽快地抛了过去:“一个月吧。”
朗博渊接过药瓶也没多看,就像是拿了一瓶普通的灵药一样:“我考虑一下。”
“魔君这是……不愿信我?”听到考虑两个字,嗔魔变了脸色,“此事关乎整个魔族,更涉及到六界安稳,我可以给魔君一段时间考虑,只是,这么珍贵的药,我总不能白送。”
“你想?”
朗博渊刚起疑,就见嗔魔拔下了自己一根发丝,在手上轻轻一划,溢出了深红色的血。
沾了血的发丝飘到朗博渊面前,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便消失了。
“我在魔君身上种了嗔念。”
“……”哦。
“这一个月里,魔君若是动了怒,在你身体里的嗔念就会不断滋长,超过一个月……”
“就会和外面的人一样,完全控制不了意识,彻底受你支配,是这样么。”朗博渊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嗔魔微笑着点头:“是。一个月内魔君来找我,我自会把解药交于魔君。”
“嗔魔大人行事真是谨慎。”朗博渊咬着牙。
“已经有印记了。”嗔魔看着他的脖子啧啧有声。
朗博渊拿着镜子探看自己的脖间,左看右看,什么都看不见。
“你看不到的。”嗔魔一步一步迈上台阶走向他,弯腰与他面对面。
朗博渊没有后退,他抬头与那张惨白的脸直视,接着感受到一股阴森森的冷风拂面。
“现在可以了。”
朗博渊再打眼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己脖子上莫名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圆圈,随侯珠由许多小圆圈组成,他这个圆圈,看样子很可能最终会化成随侯珠。
“这么说,被感染的人都看不见自己脖子上的印记?”
“对,他们的心和眼都被嗔念蒙蔽了,又怎能看见真实情况呢。”
朗博渊顿时觉得手里这瓶药的代价有一点点……大。
朗博渊面色平静地离了座:“行,药我先收下了。一个月内给你答复。”至于这心意,另说吧。
“嗯。不过这药对你的作用没那么大。”嗔魔在他身后补充道。
“无妨。”
不管怎么样,他府里的人或许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