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府前一大早就围了不少人,将整个府门都堵得水泄不通。
“本君交代给你的事,都记住了吗?”朗薄渊正对着一个下属说。
“属下记住了。”
“魔族就交给你了,回来要是被人灭了族……”朗薄渊略带笑音地威胁道,“唯你是问。”
可惜他的下属并没有听出他是在打趣,表情仍和平日一样一丝不苟:“魔君放心。”
朗薄渊见此就更放心了。
他的腰间还挂着一个锦绣乾坤袋,锦袋表面看起来扁扁地,好像什么都没装,但实际上,它已经容纳了无数件法器了。
但都不是朗薄渊要带的,而是其他人一股脑地塞进去的。
“魔君,魔君,还有这件法衣。到了凡间,魔尊的灵力会变弱……”
到了凡间,他能用上的东西估计也不多,带这么多东西也是如同鸡肋。
朗薄渊还想开口拒绝,在看到属下那张笑得憨傻的脸后,嘴角扯了一下,勉为其难地塞进了乾坤袋里:“行了行了,本君都收下了。”
看他还有心情收东西,大家便都大起胆子来又围上去塞东西。
身后还有一堆和他一起下凡寻找魔兽的仙长等侯着他,朗薄渊那边的繁荣和这边的萧瑟倒形成了巨大反差。
“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和生离死别似的。”一仙君很不理解地咂嘴道。
又一仙君接话:“对啊,小魔头走了,他们不用再整日战战兢兢,这岂不是件开心事。”
上次问了魔尊许多话的小仙没听懂他们的意思,又问:“魔君脾气难道很不好?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倒还觉得亲近……”
末了,他又在众人投来的奇怪眼神中弱弱补充了一句:“除了那双金色的眸子有些骇人之外。”
“那是因为仙友你不知道他做过了多少卑鄙事,手上又沾了多少血。”一个仙君瞄了一眼被人群包围的朗薄渊,见那边还没忙活完,他们这边又没什么事,念及对方又是新飞升的小仙,便挺直了腰,细讲了起来。
“仙友应该知道小魔头是新继任的魔尊,而在他之前,也就是他爹在位时,府里有奸佞意图篡位,府外还有妖族入侵,他爹又到了大限,便丢下了一堆烂摊子,正巧在妖族攻进来时,小魔头才刚从凡间门派回魔府,结果你猜怎么了?”
小仙配合地问:“怎么了?”
“那小魔头先到了凡间把妖王的小儿子带了上来,大摇大摆地带着妖王儿子去了妖族,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那妖族儿子还主动为他求情,妖王也拿他没办法。”
“之后小魔头更是没皮没脸地和天界讲条件,说什么只要他在位一日,天界与魔族就能更安宁一日,瞧瞧这口气,还敢和天君谈条件。”
另一个小仙接上了他的话:“这还不算什么,外面平静之后,他就把刀指向了府内,当时府里尤以他的舅父最眼红着这位子。”
“平日里小魔头见了他舅父,明面上还能做到温良恭俭,私下谁也不知对他舅父做了什么,竟让他舅父消失了一段日子,再出现在魔府殿堂时突然发疯,以致最后被活活吓死,而当初支持他舅父的那些人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小仙睁大了眼:“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天君在他府里……”放了眼线。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说话的仙君在同伴警示的眼神下连忙止住。
在那小仙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时候,那位仙长又昂了头道:“而我们做仙的啊,心术要端正,绝不能像他那样,尽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招数。”
其他仙人这才纷纷点头,欣然笑着:“仙友言之有理。”
新飞升的小仙沉默了很久,也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他犹豫着道:“两位仙君看到围在魔君身边那个盲眼妇人了吗?”
“怎么,你认识?”
小仙君摇摇头:“不认识,可小仙听说魔族那位妇人得了眼疾,魔君对她一直照顾有加,为了治好她的眼疾,还亲自把六界最厉害的医圣请到了府上。”
话一说完,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两个仙君互相交换了眼神,一个扭头打破沉默:“那边怎么还没有好?”
小仙也看向了魔尊那边。
朗薄渊也正巧回过头来看向他们,遥隔着云雾,眉间染着忧心:“本君还有些事要再处理一下,几位仙君请自便。”
待他说罢,围在朗薄渊身边的人也都纷纷散开,为他让开一条路。
朗薄渊匆匆走进了殿里,到了妹妹的房间外,喊了一声阿宁,房间里迟迟没人回应。
妹妹一直喜欢粘在他身边,可今日却没等到她来送行,实在太过异常。
问起属下后,属下只说看见她今日脸色格外地苍白,心情似乎很糟糕。
朗薄渊不敢再等下去,一把推开了门,在房间里并没有见到妹妹。
“阿宁?”
用神识把所有妹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后,朗薄渊想起了最后一个地方——阿娘的房间。
果然接近那扇尘封许久的门,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妹妹哭泣的声音。
“小傀儡,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帮我照顾哥哥。他不喜欢吃鱼,因为剥鱼刺很麻烦,他也吃不得辣,可又总是想吃。”
他听到了朗绪宁破涕为笑的声音。
“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了,哥哥很讨厌花,他闻见花粉就会起疹子,每次他接近万花仙君都会心血外涌,浑身奇痒难耐。”
妹妹抽了抽鼻子,继续道:“你和他真的很像,但我知道你不是他,不然哥哥也不会把你放到魔府里一遍遍地折磨自己了。”
“我以后可能不会陪着哥哥了,恐怕得和娘一样就这么化成灰烬,所以我希望你能永远陪着哥哥,对他好。”
“别人虽然都说他手段阴狠,但哥哥做的事其实都是为了保护我们,而不是被驱赶出魔宫,连栖身的一席之地都没有,但我还是想让你慢慢改变他的性子,哥哥这样活着,太累了。”
“我记住了。”小傀儡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听到妹妹的气息越来越弱,朗薄渊推开了门,看到坐在地上靠着床的妹妹后,他蹲了下来,望着妹妹苍白的脸,没有意识到声音在发抖:“阿宁,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