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虽晚,但月光明亮,云苓很清楚地看到此人,尤其是下巴黑痣,总不会那么巧合,相貌相似,就连黑痣也长在同一处:“不对,我昨日明明见到他了。”
花老爷扶着拐杖的手划了划:“这位姑娘都说是昨晚上所见,不会是看错了吧?”
县令歪坐在一旁太师椅上,呷了一口茶,吐出几枚茶叶,并不在意他们的话,淡淡道:“好了,验尸。”
众人根本不信云苓所说,而云苓心中迷雾团团,但仍坚信自己没看错。
仵作掀开尸体衣衫,胸前一道骇人的刀伤,众人猛吸一口气,从锁骨至腰间,臂弯腿部皆有刀伤,很显然致命的伤口就是那胸口那道。伤口过于骇人,柳正用手遮住了小叶的双眼。
仵作简单验了伤,将工具放下,回县令:“死者致命伤为身前最深处刀伤。”
那土匪如烂泥巴一般,跪作一团,突然被县令问道:“你可认罪?”
那土匪缓缓抬头,快速扫过众人,又将头埋得低低的,丝毫没有凶狠的模样,颤抖回道:“认!”
整个判案过程,快速无比,云苓甚至插不上话,就听到那胖县令铆足劲站了起来,身上肥肉晃动,一步步走来:“既然真相大白,把这凶手押入牢中。”随后摆摆手,向柳正看去:“你们也可以走了。”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等等!”
柳正拦住了正在押凶归牢的捕快。
好样的柳正,云苓逐渐对他改观。
县令应声回头,许是耽误他去休息,不似刚才随意,用不耐烦的眼神怒视着柳正:“又怎么了?”
柳正快步至尸体旁,夺过仵作验尸工具,小心翼翼在伤口中检查。
他要自己验伤。
“住手,没有本县令的允许,谁准你来验尸,难道县衙的仵作还没有你专业吗?”县令感觉到被质疑,语气很是不快,几名捕快立马围了上去,欲将柳正逐出县衙。
顿时西堂乱作一团。
云苓将剑横在面前,直指县令:“谁敢,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
柳正余光看了云苓他们一眼,便继续探查死因。
县令听此一言,怔了一怔,若真是哪座大佛,这小小凉南县如何担当得起,可仔细想想,这几个人都面生,但仍不能下自己威风,试探道:“无论是谁?也不能扰乱公堂,但你既然说了,就请报上名来。”
云苓正要脱口而出他叫柳正,可实在不记得他曾经是什么官位,光说名字,谁能记得你,这个时候就靠官位来施压了。
云苓踢了李清泽一脚,暗示他:“快报上名,我忘记柳正什么职位了......”李清泽抱胸站立,看柳正检查伤口,被这么一踢看过来,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忘记了,两手一摊,实在不行现在就等着打一架呗。
县令见她迟迟不报上名来,怒气中烧:“原来是诈我呢?”
小叶正在云苓身后,闻声站了出来,鞠了一躬,道:“县令大人,我们本不想以官位压人,可事急从权。柳大哥曾是翰林院庶吉士,可是能面见皇上的人,而刑部侍郎项璋项大人与柳大哥是同僚,关系匪浅,几日前相聚于莱东坞,不信的话,你自行去问官场上的人。而我们做这些只是想为死者讨一个公道。”
“还有那一百两赏金。”云苓低声加上这句话。
小叶一连串说了一堆,云苓为她举起大拇指,看来你们俩个平时没少交流。
主簿悄无声息来到县令身旁,侧头说了些什么。县令左看右看,收敛了些:“无论是真是假,公堂之上讲究公平公正,请便吧。”
“找到了!”
众人围了上去,柳正手持镊子拨开伤口腐肉:“这条长而深的刀伤并非死因,而伤口经过的左胸处,也就是心脏的位置,有其他利器穿过的痕迹,细而窄,像是匕首,巧妙地与外伤结合,很难察觉。这明显有人补刀,且凶器不是刀,而是匕首之类尖小物品。”
柳正顿了顿,镊子划过死者脖颈:“死者此处有微伤,不足以致命,且伤口参差不齐,不像是利器,若是要杀他,干嘛多此一举。”
云苓提起土匪,问道:“你当天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刀!”
“那这心脏与脖颈处?”
“也许是被同行之人所伤?”
“同行之人,你们土匪出门带刀还是带匕首?”
“......刀。”
那胡子男气得龇牙咧嘴怒斥:“胡言乱语。”
云苓指来指出,厉声道:“你是说土匪胡言乱语还是说柳正。众目睽睽之下,伤口各位都看过了,只能说,这帮土匪兄弟没把人杀死。死罪可脱,活罪难饶。”
李清泽将悬赏告示铺平:“既如此,大家就各凭本事吧。”
花老爷年事已高,看着女婿尸体逐渐腐烂,痛心疾首:“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若是一日后,再找不到凶手,还请县令准花家将他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