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阁离此处很近,她踏过青草,用剑削去碍眼树枝,一股杀气由内而外。
云苓配剑来到大街上,疾步前行,她脸色铁青,行人瞥见她,忙退避三舍,怕惹得不痛快。
在闹市中,若是面含怒色之人,必定离的远远的,但总有些不怕死的人横冲直撞。
咣——的一声。
“哎呦~”
云苓跌坐在地,眉毛几乎要拧成麻花,破口骂道:“哪个不长眼的,要死啊?”
抄起配剑指着他,站了起来。此时云苓的额头被对方的斗笠撞破,破皮流了血。
对方是一黑衣劲装男子,缓缓站起,身形颀长,粗布衣服却被穿出来高贵的气质,依旧低着头。正是他头戴斗笠,低头行路,才会与行人擦肩而过之时,直面撞上云苓。
对面的男子站起来之后既不退让,也不说话,让人火大。
“说你呢,一动不动的,跟个木头一样。真是找死。”云苓本就心情不顺,出师不利。
街上行人有爱听热闹的,放慢了脚步,交头接耳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楼上茶客听声开窗,远眺此处。
那男子缓缓抬头,死气沉沉道:“是找死。”
云苓一听更是来气,待那男子将头抬起,对方青丝如墨,眉眼如黛,皮肤白皙,从身形长相来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无拘无束的肆意少年。唯独那双眼睛像失焦一般了无生机。
云苓被他的样貌迷住了,不对,不是迷住了,是好生熟悉。
还没有等云苓反应过来,那黑衣男子眼神瞬间深亮,仿佛灵魂归窍一般,向云苓扑来。
“嫂嫂。”
看热闹的行人:“啊,还是熟人啊?”
“什、什么?你不要瞎讲?我不认识你啊?”云苓无语轮次,锤头晃脑,让自己拼命回忆,真的好熟悉。
看热闹的行人:“原来是碰瓷的啊?”
“嫂嫂,是我啊,你看你身上这把剑叫朝云剑,你跟我大哥你们两情相悦,你不记得了吗?对、对,我哥呢?”他很激动,仿佛找到了活着的理由,眼中映出火光。
原来这把剑还有名字啊?
云苓被他逼问的郁结心头,若是没见过也就罢了,确实在她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所以才没有极力否认,反而捂脸沉思。
“在哪见过呢?在哪见过呢?”
看热闹的行人:“不是碰瓷啊,还真是熟人,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夫君都不记得?”
“闭嘴,你们有完没完。”
云苓挥手要去拳击路人,众人吓得四处退散,留下了一片瓜子皮。
“哦,对了,怎么能把这事忘记了。”云苓从斜跨布包翻出一副画像,抚平褶皱,对着眼前来回打量。
五官确有六七分像,眉眼气质有些不同,画中人温润如玉,眼前人喜怒无常。
云苓反手将画展给对方看:“这是不是你?”
散去的行人又聚在了一堆。
“这样貌,这气质,这脸蛋,小公子喊她嫂嫂不是,此画呀,不是他,那八成就是他哥了呗。”
“是啊,是啊,他们这一家人的关系不是板上钉钉了啊。”
“画像都掏出来了,可不是吗?”
众人七嘴八舌。
不等对方回答,云苓将玉佩还有写给李小毅的信给他。
“这不是我,这是我哥。”对方并不伸手来接。
“那你就给你哥。”
“还有,不要叫我嫂嫂,我不是你嫂嫂,真是莫名其妙。”
看热闹的行人:“这是吵架了,小叔子来追嫂嫂的吧。”
“我也想问,我哥呢?这些东西你自己给他,有你在的地方,他肯定就在附近。”黑衣男子眼神笃定,并不接伸手接信。
云苓想起来自己容貌已换,此时有要事去神医阁,不是戳破身份的时候,至于秦慕与这画中人还有眼前人的瓜葛,她并不想管。
“既然你不要,告辞。”
云苓才不会惯着他,将玉佩信物收好,就要离开。
看热闹的行人:“谈崩了,谈崩了,那位大哥怎么不出面,做什么窝里老鼠?”
“切,就是啊。”
“闭嘴。”黑衣男子手无利器,但有不怒自威的气场,仿佛周边空气都要凝固,行人噤了声。
云苓无心纠缠,推开乌糟糟的人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眼前的男子五年前在莱东坞入狱,今天是他出狱的日子,牢中的好友都喊他晓黑。
狱友都说他名字不真,但晓黑说了,是破晓的‘晓’,不是大小的‘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今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晓黑刚刚入狱的时候,整日挂着脸,日渐消瘦。
入狱第一年:阴影中躲了一年,不言不语。
入狱第二年:打扫牢房地面,将狱栏打磨成等大圆柱。
入狱第三年:赵月半来了,他有很多废话,晓黑多次揍他。
入狱第四年:他开始练拳,不停的锤击墙面,闲来无事便锤锤锤,他不停的做重复的事情,直到有一天,墙塌了。
他和赵月半所住的那面墙墙被他锤塌了。
赵月半:“快走啊,黑兄。”
晓黑在原地愣了许久,才道:“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