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目睹全程的佐伊,捂着肚子,笑得直哆嗦,还顺道用自己使不完的牛劲,“啪啪”拍着搭档鸦女的肩膀,缓了半天才断断续续憋出一句话,“哈哈哈渡……你快看她啊……”
相较于另一边的欢乐,鸦女这边的反应则淡漠多了。她一言不发,没有光亮的眼眸只是望着大殿方向,反倒是她的那只本来在低空飞耍的乌鸦,急了似的冲过来,庞大的身躯恶狠狠压在佐伊触碰它主人的手上,黑色爪子朝那手背狠狠一拧,两道血痕乍现,它扯嗓叫道:“大胆毛贼!大胆毛贼!”
对于手上两道血口,佐伊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迹象,甚至还喜滋滋地想去招惹那只嚣张的黑鸦。
“你这个小胖墩!就知道护你主人!我以前没好吃好喝地供着你?”
像是能听懂此话,那只聪慧的乌鸦理不直气也壮地回怼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本来还想再跟乌鸦吵嘴的佐伊,余光撇见了她伙伴那覆下半面的绷带微动,鸦女好像在尝试说些什么。
发现佐伊在看她之后,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聊天界面,飞速地打了一串字之后,怼到了佐伊的脸上。
“你给它吃的都是些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每次阿宝跟你出去之后,回来都绝食!”
“要不是会长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一直在带阿宝吃副本里怪物????”
“生啃怪物的肉!佐伊是你干的好事吧?!”
在聊到关于乌鸦阿宝的饮食结构的问题时,鸦女冷情的表情才有了几丝裂痕,她将手机屏幕怼得离佐伊又近了几分,其上堆成山的文字即将要倾出,砸在佐伊脸上。
看着情绪泛起波澜的鸦女,佐伊心中大喊不妙,连连摆手否认自己的“罪行”。
她心虚地瞟了眼那只心安理得站在渡肩膀上的乌鸦,用嘴型鄙夷道:“叛徒。”
仔细算来,阿宝也是有两个“妈妈”的小乌鸦,渡宝贝地把阿宝喂大,而佐伊则负责让它吃胖。
谁让渡每天都只给阿宝喂那么一点点水果坚果鲜肉啥的,吃的饱么?但佐伊发誓,她本意只是想给可怜阿宝加个餐,直到她发现这只臭鸟竟然喜欢吃副本里的怪物,平时吃个水果都矜持得要命的阿宝,遇上副本怪物,就特么不挑口了,丑的臭的怪的,尤其是腐烂的,那是见一只爱一口,直到长到了如今这般“雄伟”的体型。。。
聪明的阿宝当然知道它主人接受不了,臭乌鸦在主人面前装个起劲,到实在饿了的时候,不还是得巴巴求她佐伊带它出去偷吃?
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乌鸦精明,此话不虚呐。
不过出乎直播间观众的预料 ,这两位诡谋公会的成员对于林芝华焚毁邀请函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愤怒的情绪,而是云淡风轻地就这么让它飘过去了。
不能吧?权桉会长的邀请函诶?直播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们还想看两方打起来呢。
只不过他们忘记了,诡谋公会挑人的口味,就跟它的名字一样,一向很诡异,也就是说留在诡谋公会的玩家基本都不是正常人。
比如现在的佐伊,如果说之前对林芝华的兴趣是90%,那么林芝华加入诡谋之后,她的兴趣值只会降到70%,而现在她对林芝华的热情有200%。
她要向上帝赞美,上帝拉下那命运金线,让她在冥冥间,与这般奇绝的艺术品相遇!
她握上挂在胸口的银十字架吊坠,虔诚地祈祷,直到鼻腔涌出幸福的血液,滴到了嵌在十字架中间的红宝石上。
“嗯哼哼~小芝华~我想让你的全身心都属于我~”
原本注意力还在那不成型的散蛋上,云楚再顺着那只握着平底锅的手,往上瞥了一点,突然发现,靠着火堆的林芝华打了一个寒颤。
一旁刚经历“大风大浪”的怪貉皇帝,压着白骨,在宫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跳下宝座,扫兴至极地向宫人们吩咐道:“你们监督吧,朕乏了。”
虽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云楚只在心中对夹着尾巴的怪貉皇帝鄙夷着。乏了?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怂了。她掐着戴着金护甲的小拇指,在心里盘算着先前妄念对怪貉皇帝的介绍——D级怪物怪貉皇帝,攻击方式未知。哼,想到这里,云楚不禁冷笑起来,这倒霉玩意,真的有战斗力么,如果不是主线任务,她现在就能一枪把它平滑的小脑仁打爆浆。
等等?云楚晃晃脑袋,对刚刚自己心里的那一串想法有些害怕,这真是自己能想出来的?她把自己从暴力的泥潭中拔了出来,同时清醒的还有,那位喝“喜酒”喝得烂醉的易大官人。
瘫在一旁桌上的易知薇,在怪貉皇帝即将离开之际,奇迹般从桌上撑起来,本该被美酒侵蚀得浑浊的眸子,却在此刻清亮得逼人。
“陛下,臣有一问积心已久,今日斗胆向陛下求教。”
那声音铿锵有力,竟不沾染丝毫酒气,听着着实不像
那位沉溺酒乡,不负责任的醉鬼。
就连易知薇直播间的观众们(钟情体验过山车第一视角人群),也惊呼道,“诶?我们的啵啵间竟然不晃了?我们的煮波终于要站起来了么?”
“吴道长,知薇她……”第一次瞧见酒鬼这般模样的云楚,忍不住低声询问起身旁的小尘道长。
然吴沐尘只摆摆头,不愿再多说什么。虽说是万般机缘巧合,同易知薇组队的她,一开始对易某是怎么也看不顺眼,直到那次她才发现,三年的队友,别说是理解,她一点都没有读懂易知薇,更确切的说,易知薇这本浸满酒水的旧书,从未向她翻开一页。
然她撞见了,倒在永夜酒店天台灌木丛中,止不住泪水的酒鬼,吴沐尘这才明白,或许对某类人来说,与其痛苦地清醒,不如永久地沉醉。
“师父说的没错,世间多般滋味,勿以本我度他心。”
她瞧着台前那位终于清醒的红衣官人,也许此刻正是她正在寻找救赎之时。
“陛下!臣斗胆一问,何大人救灾民之法,当真入不了您的眼吗?”
言语掷下,满堂寂静。除开几位角色分配到秀女的玩家,在场的玩家只有缩在红柱后的江离明白,易知薇到底在讲什么浑话。
“诶哟我的姑奶奶啊……”江离掐着自己的大腿,被带着紧张起来,“你……你还不如趴那儿灌酒呢……”
背对着易知薇的怪貉皇帝身形一顿,捏把胡子,呢喃道:“嗯……何芷熙……咕噜——咕噜——”
“哼。”它冷哼一下,随后被一位宫女抱离了大选之殿。只留下了一众嬷嬷宫女,主持接下来的仪式。
其实只要仔细留意就能发现,场上零星秀女皆无红豆庇佑,也就是说身为弃子的她们,如今只有一个结局——浴火而亡。
“诸位,大选继续,还请林姑娘跨火盆,迎吉祥。”
已经对着散蛋发呆良久的林芝华,麻利地把那失败的作品倒进了银盆之中,提出她的粉锅,抱怨着:“想不到这宫中赐福之火,竟然连两个鸡蛋都煎不熟。”
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冲殿上说道:“云姐~我们没有美味煎蛋吃啦~”
几十道实现齐聚,云楚挠挠脸颊,试图缓解尴尬,却被一道幽幽的声音吓得心里发毛。
“你们……还约好了一起吃煎蛋?”
司清言盯着无赖的林芝华,尝试在她不着调的言语中辨认出真假,只可惜失败了。
毕竟狡诈的狐狸早已学会,在“【是】or【否】”的选择题中,回答:“or。”
“啧。”
在怪貉皇帝撤离之后,大殿氛围明显更加诡异。宫女们围成规整的一圈,如收缩的渔网般逼近林芝华,她们的动作已无之前自然,反而僵硬地露出“咔咔”的声响,甚至她们的手指、手腕关节、脖颈还有下巴处,都隐隐现出了木偶拼接关节的模样。
这场盛会,必须绽放到底。“新娘”之外,再无活人。
“林姑娘必须跨过银盆。”她们操着生硬的如老木头的嗓音,如是说道。
见着搭上她手腕的木偶手,林芝华眯起眼,反问道:“若我说,本姑娘不乐意呢?”
木偶手如铁钳般,以非人的力道猛地攥紧林芝华的手腕,那一瞬,空气中响起的不仅有木头零件摩擦的声音,还有人骨“卡擦”的声响。
“哈哈——”冷汗肉眼可见地从林芝华额头渗出,可她发出的并非吃痛的叫喊,而是讥讽的调笑。
劈声传来,一只孤零零的木偶手就这么钳在了林芝华手腕处,伴随着的还有一道清冷的声音。
“退下。”
闻见这道声音,木偶宫女们短暂地有了些许生机,然很快如沉石置水,消散了。
“娘娘,”她们作揖道,“林姑娘——必须——□□——”
“□□——新生——”
新……生……?
司清言迟疑了,死亡会是新生么?那么她之前的推断可就……
只是眼下该关心的,是那位趁所有人不备,溜到殿外去的某位。
她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口绿井边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树梢之上,留着两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