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北方的萧索荒凉,越往南,温度便愈发温暖,草木葱郁,一些城镇村庄也多了些人烟。
下界普通居民大多过着自己的生活,神仙妖魔什么的离他们太过遥远,就连侠义榜在这里也多是发布一些对只是对他们而言较为危险或为难的任务。
他找了几个报酬较高的任务,接完之后便径自出城,前往他比较熟悉的荒郊野外。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出城后多了一丝波折。
他感应了一下。跟着他的数人过于弱小,甚至连灵力都没有,却对他有十足的恶意……
于是直到一处杳无人烟的地界,才回头问道:“你们是何人?”
“被他发现了,弟兄们上!”
应钟:“……”
看来还是他太过和气。
那些凶徒没料到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白脸是这样厉害的人物,仅仅只是挥了挥衣袖,便感觉到一股大力击打在胸前,鲜血狂喷,十几个人瞬间就没了气息。
被他特地放过的头目也受了重伤,他在这片穷山恶水里横行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人,此刻吓得瘫软在地,连连求饶。
也是,这般年景敢独自行走的哪个不是身怀绝技。
应钟没管那个跪地求饶的男人,而是皱着眉唤出一把火。灵力化成的火焰将那些尸体焚烧殆尽,但控制得很好,并未波及林中草木,毁尸灭迹的手法驾轻就熟。
实在是这样的情形他已遇到过太多次。
这世道太乱,凡人活的甚为艰难,只要他一出城,就难免会遇到这种人。
来抢他的不仅有流民和山匪,甚至还有大妖。除了这样提刀就砍的,还有对着他的脸流口水,说要掳他回去做娘子的……
应钟曾经想起他问过沧溟,究竟是喜欢自己哪里,沧溟开玩笑似的说因为他好看……但那时候也没什么人整天盯着自己的脸看,直到他下界。
下界的人/妖,总是奇奇怪怪的。
此人能纠集起一群属下,显然是附近匪寨的头领,最不济也是个小头目。他没有兴趣去铲平这种匪寨,说到底他和下界人扯不上任何关系。
但送到眼前的人,他也不会拒绝。
应钟上下看了眼这个男人。
身材魁梧,肌肉虬结,身无灵力……他心中一动,给这人想到了一个好归宿。
于是他难得回了一趟流月城。
夜晚的流月城十分寂静。为了不惊动沈夜,他避开守卫,带着这个“礼物”径自去了七杀祭司神殿。
“你需要的材料,都在这里。”应钟当然不会只带回来一个人,主要是给瞳带来一些下界的珍贵草木与新奇材料,并他写下的笔记抄本。
七杀祭司满意地看了一眼,随即目光转向他带回的这个人。
“这是何意?”
“你上次不是说,下界人和我们体质不同,想要人抓个下界人研究?喏,下界人。”
“多谢。”
瞳短促地吹了下骨笛,门外走进两个侍从模样的人,对着他行礼。
“将此人送到地下一层去。”
目送几人离开,应钟想到那个地下一层是什么地方,心中一阵恶寒。
“你又做了新的傀儡?”
“嗯。”
“谁家的?”
“不知道……你还有事?”这用完就扔的风范,不愧是瞳。
“若还需要下界人,可以传信给我。”
七杀祭司点了点头:“若是有身具灵力的下界人便好了……”
“这个不行。”身具灵力的下界人,那不就指的是修仙门派弟子?他们如今还在暗处发展,可不宜惹上这些修仙门派。
“只是随便一说。你上次带回来的材料,这几样还有需要……”
“好,我会差人寻找。”
“等等。”在应钟快要离开时,瞳突然叫住了他。
“最近,你的魔气可有异动?”
“为何这么问?”
七杀祭司难得提起一点兴致,他盯着应钟,像是盯着什么稀有的实验素材。
“如今熏染魔气者多为祭司,祭司灵力虽略强于普通族人,失败者却也常有。无外乎熏染魔气过量,或本身对此十分敏感,导致彻底魔化……但你是个例外。”
“你魔化程度很深,且当初并非主动熏染,是以和魔气融合得并不算好……可是你却活下来了。”
应钟沉默片刻,他想起当年被魔气熏染的场景——那并不能称作熏染,只能说是被强行灌注。
那种痛苦和适量熏染魔气相比相差甚远,他曾一度失控,甚至都做好了死的准备。
稳定下来之后,只是让魔气与灵力在体内达成微妙的平衡,稍有不慎便又是一场沸反盈天的战争。
饶是早已习惯疼痛,这样的折磨也足以逼疯一个人。
“所以?”
“所以,你是特别的。我需要你定期回来配合我的研究。”
“……”
应钟落荒而逃。就知道来这里准没好事,可他当年确实欠了这人一条命,是以有些时候很难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