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夜去到瞳那里时,发现那两人已经半死不活。
沈夜不太想知道瞳都用了哪些方法,他自诩还是个正常人,尊重朋友的手段不代表他喜欢。
瞳饶有兴致地观察沈夜的表情,内心的愉悦表现在他敲击扶手略显急促的手上。
“是风氏的人,其中一人是族长独子,不过现在……”他示意解剖台上眼神涣散的人。
沈夜面无表情。
“本座已经说过将这两人给你。他既来刺杀,就要做好承担代价的准备。”
“哦。”瞳意料之中地点头,举起骨笛,吹出一声短促的音阶。
沈夜面色青白地看到一条五彩斑斓的蛊虫爬进那人的身体,台子上的人抽动几下,随即睁开眼睛,眼底露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妖人……疯子……我父亲不会放过你……啊!”
瞳不为所动:“你资质不错,自今日起就是我的三号。”
沈夜:“……”
“本座事务繁忙,你别忘了几日后的祭典。”
“大祭司慢走。”瞳没回头,随意挥了挥手。
沈夜阴着脸返回主神殿,在处理事务之余又接见了风氏那位刺杀主谋的父亲。
老族长年事已高,颤颤巍巍行礼过后便表明风氏并无和大祭司作对的意思,一切都是那孽子听信谗言自作主张,求大祭司不要牵连其余族人,之后一定对神殿言听计从云云。
沈夜收回一部分权柄,和颜悦色地送走这位老人。
老族长独子伏诛,他的族长之位很快就要易主了。新的族长念及权柄由来,至少很多年不会也不敢和神殿作对。
届时他也可以提拔一些年轻人进神殿,互惠互利。
想必那位老族长也做此想。相比于一族的存续,放弃几个人——尤其是自己已经没用的儿子,显然是值得的。
这当然是权衡利弊后的最好结果,可真的很难不心生怨恨。
沈夜不太在意。恨他的人有很多,只可惜背地里骂得有多狠,在他面前身段就放得有多低。
应钟在神殿门口,和老族长错身而过。应钟本着尊老的想法停下脚步,老人侧过头顿了顿,随即拐杖重重拄了一下地面,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才离开的是风氏族长?刺杀你的人不会是他家小辈吧。”
在汇报完工作后,应钟想到刚才的人,顺便提了一句。
“不错。是他的独子,现在已经在瞳那里了。”
应钟仔细回想,努力从记忆里翻出这个人。然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说:“看来风氏还是可用的,大祭司可还记得风琊?”
“有些印象。”沈夜放下文书抬头疑惑,“怎么?”
“几天之前的傍晚,他来神殿求见我……”
那日天色已晚,街道上几乎不见行人。
神殿门前更是只留下门口两盏注满灵力的晶石灯,周遭不见一个人影。
这样的夜晚几乎不会有侍从打扰他,应钟留下小型看门偃甲,潜心设计新的偃甲图谱。
他的偃甲杀伤力不小,且触发就会发出警报,足以让他看清是哪一个大胆包天的小贼。
不过待他走到事发地看到闯入者时,仍是有些惊讶。
他和风琊几乎没什么交集,自从他被分入贪狼祭司门下做学徒,就几乎没再见过面了。
按理说风琊对上偃甲是有还手之力的,但他并没有施咒攻击,于是就被打得很惨,脸侧隐隐发青,应该是被偃甲揍了一拳。
见到他出来,少年有点心虚,但很快就行礼致歉,并表示有话要说。
应钟那天心情不错,倒是并无被打搅的不悦,于是引他进了后殿,还扔给他一盒伤药。
“说说吧,这么晚了,未经通报擅闯高阶祭司宫殿,有何要事?”
“属下要向您告密,贪狼祭司密会风氏少族长谋划刺杀大祭司!”
“我那天给你传信让你这几日小心一些,就是如此。”
沈夜听完却挑了一下眉:“可那人说是受你指使。”说完,默默观察他的反应。
“这就是贪狼的目的。贪狼此人自己不敢做,去找了个替死鬼。那风氏少族长是个傻的,以为嫁祸我就能致使你我离心,而贪狼却意在试探……”
他看了沈夜一眼,没有再继续说。
沈夜想起自己接到消息后,连续多日假作身体不适,以至于让刺杀者觉得可以有机可乘。
他只是没料到挑唆者的目的不是为了刺杀他,而是……
沈夜冷哼一声:“若我信了,便和你离心;若我不信,也可试探出本座对你的态度,让我疑心于你。”
“那风氏少族长高傲惯了,风琊又是他家小辈,贪狼祭司也不会特地防备他名下学徒,于是风琊将他们的对话全部记下来,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我,只想让风氏被清算时将他摘出来。”
应钟说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说他父母曾受少族长苛待……有些手腕,也够狠心,就是这个心性,睚眦必报,难当大任。”
“……”
应钟拄着下巴,安静地倾听少年转述而来的话,然后在话语的间隙发问:“你为何不去找大祭司或者廉贞祭司,却来找我?”
“属下只是听到应钟大人的名字,觉得此事还是先告知于您比较好……”
应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风琊悚然一惊,抬头看向他。
“你是怕事后贪狼祭司和风氏族内找你麻烦,于是想找个靠山。大祭司当年没有收你为徒,以后也就不会,而华月不够强硬,你怕她不能庇护你……于是你就选了我?”
风琊浑身一抖,咬牙道:“属下绝无此意!”
“况且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若是他们没有刺杀大祭司,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