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你怎么来了?”
应钟卷起简牍,抬头困惑地看向站在桌案前的少年——谢衣五官标致,干净阳光,在普遍容貌俊美的烈山部里也很出挑,是大祭司喜欢的类型,怪不得……并没有说沈夜以貌取人的意思。
不过相比于整日阴沉沉的风琊,几位高阶祭司也更喜欢谢衣一些。
谢衣也不见外。虽然身处神殿之中,尊卑有别,不过应钟毕竟看着他长大,他便也自如一些:“师尊最近事务繁忙,听说应钟大人长于法术和偃术,所以让我来向您讨教。”
“大祭司事务繁忙,我就不忙了么……”应钟有些无奈,“这到底是谁的徒弟?”
谢衣不知想起了什么,促狭一笑:“当年应钟大人不肯教我法术,如今对我可还满意?”
“呵,没大没小。”应钟站起身,让他跟上自己,谢衣从善如流的走在他的斜后侧,两人一路路过正殿,走进宫室后面的露天花园和门厅。
应钟推开一扇紧闭的房门,示意谢衣上前:“这里便是偃甲房,说到偃术,你对偃术有何了解?”
“只在师尊给的典籍之中了解一些。”谢衣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偃甲房内的摆设,眼神慢慢亮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偃甲人。”
应钟看向墙角的偃甲人,哦了一声:“对于你来说是有些大。”
谢衣:“……”
这厢应钟丝毫没有打击到小孩脆弱内心的觉悟,踱步入内,自然无比地道:“偃术起源于神农神上。简单的偃甲可用磁力驱动,这种复杂一点的,则需要许多其他知识。说起来,阿夜的偃术便强差人意,难怪他不肯亲自教你。”
谢衣:“……”
应钟说了半天,不见有人应答,回头盯着他看道:“你怎么不说话?”
谢衣:“……”救命啊,天府祭司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他支吾了片刻,强笑着应答:“师尊精力有限,自然不能全知全能。”
话音未落,一只手便盖在他的头上揉了揉,青年祭司轻笑出声:“逗你的。”
“城中物质匮乏,能掌握偃术者也多在神殿任职,七杀祭司对偃术也有许多心得,你入门后如有疑虑,也可去找他。”
谢衣想起拜师那天站在师尊座椅旁的偃甲鸟,以及他在神殿的寥寥数日听到的关于七杀祭司的传言,抬头向青年祭司求证:“我拜师那日的偃甲鸟就是七杀大人的作品吗?”
“哦,你知道他。对,那就是他的偃甲鸟。”
“可七杀大人不是很难以接近?”
“你听那些人说的?说得倒也没错……不过你若是向他请教,他也不会把你拒之门外。”
“哦……”
应钟在心底给自己默默点赞,又是坑到小伙伴的一天。他面上不动声色,在偃甲房里拿了几卷偃术基础递给谢衣:“你先自学,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谢衣眼睛亮晶晶的应了。
从那之后,谢衣隔三差五来应钟这里报道,学习进度相当之快。
“你都看完了?”应钟眼皮一跳,随便拿起一卷翻开考他,然后有些自闭地默默合上。
他当年学这些用了多久?
磕磕绊绊地学了大半年,还被瞳好一顿嘲笑……
而谢衣只用了十多天。
面对少年求知若渴的眼神,应钟默默去找自己收藏的典籍和图谱,郑重其事地交给他。
“我这里偃甲不多,你可以多去七杀祭司那里看看,他的偃术一直强过我。”
谢衣点头应下,兴致勃勃地跑远,很久都没有再来天府宫。
神殿内逐渐运转正常,应钟交出去一部分职权,终于有闲暇时间研究那些没什么大用却很有趣的法术和法阵。
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在他看来,虽然有些法术在如今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能和用处,可当年既然被创造出来,必然有其意义所在,说不定就会创造出新的法术用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
在上古时期,法术、偃术、蛊术、甚至占卜之术,都不像如今这样泾渭分明。
虽然后世逐渐定型为各种不同的学术分支,但其根本原理却是相通的。
例如瞳的偃甲鸟,在完工后刻上想要传信之人的灵力印记,于是在输入灵力之后,就会根据灵力印记来寻人,方便得很。
偃甲鸟里放入凝音石,便能在对方输入灵力之后自动播放事先存储好的语音,可却不能做到实时通信。
瞳在偃甲内放入蛊虫,只要操控蛊虫便能让偃甲鸟成为他的耳目和传声筒。
祭司们平日常戴的面具上镌刻着透视的法阵,这样便不影响他们视物,于是有没有一种法术或法阵,可以连接两个相同材质的物品,可以让手持这两件物品的二人可以互相看到对方所处的景象……
应钟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便没有注意到渐行渐近的振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