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哀伤，男人笑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江莫垂下头，调整成平静的语调，说出和那时一样的话来。“只是，我得杀了你。”这里只是试炼空间而已……

男人还是笑着，他的眉眼与江莫有七分相似，惟独头发却是柔软的棕栗色，比江莫的黑色柔和很多。

“你确定吗？”他轻柔地问，没有责备，也没有歇斯底里。

江莫骤然抬起头。

这不是他的哥哥。江城临死前是疯狂的，入了魔的人只知道破坏，内心满是怨愤与不甘，哪会有这么温柔的声音。只是，这样温柔的江城，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哥哥。那个曾替他与妹妹撑起一片天的温柔大哥。

没想到试炼空间倒是从另一个方面，替他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他是一直希望哥哥临死前能恢复神智的，可惜，现实永远比游戏残酷。

江莫深吸了口气，说出内心一直以来的回答：“这是我做的决定，我确定。”

只是对不起，因为我从未对此事有过任何懊悔。就算事情再来一次，我也只会做相同的选择。拥有这样残酷无情的弟弟，你一定觉得很头疼吧。

“白痴。”

江莫看着男人的黑色眼眸渐渐失去生命的光彩，他想再多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空间开始坍塌，漫天的血腥味骤然消散，下一秒，周围林立的树木沉入地底，连着那具尸体，一起消泯于无形。

江莫茫然地抬起头。

这是哪儿。

任务完成的铃声欢快地响起，江莫猛然回过神。这是个游戏，他这是为了还债，为了凑够妹妹治疗的费用而接下的游戏测试员工作。而对于这个试炼空间，可值得一书的地方就太多了！

试炼空间太过真实，链接构建玩家回忆场景重现容易引起玩家的沉迷与不满情绪。江莫才刚在任务报告上写下这一句，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kufufufu，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莫拍掉肩膀上的手：“我原本是想给你解释的，但我忘了。”这是实话，他回去找和白兰战斗的凤梨时，就想着把匣子和试炼空间的事说一遍就走。但后来和白兰打得兴起，逃出来后又只顾着休息，把通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选择进入试炼空间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通知过凤梨了。

“忘！了！”六道骸咬牙切齿地说。这可不是直接把他扔进幻术大杂烩中他能接受的解释。

江莫环视周围，看不到其他人，随即问了问系统——试炼空间开启期间系统的权限异常的大，发现其他队员都已经退组，估摸着早就完成试炼各自出门了。

这么算来，还就他完成的速度最慢。毕竟别人只需通过一个试炼，他却完成了两个试炼。想到这儿，江莫一阵庆幸，还好把入江正一的戒指也拿来，并帮他完成了试炼，否则就入江正一那个死宅，估计会被这种场景吓个半死。

也可能是因为他强制揽过了入江正一的试炼资格，才会导致试炼空间用他本身的记忆构建场景的情形出现。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小Bug，相信那堆技术人员会对此现象很感兴趣。

不过他是因为两个试炼拖累了时间，而动作一向迅速的六道骸……江莫扫了静不下来的凤梨头一眼，应该是故意在这儿等他的吧。

“谢谢，我没事。”江莫真诚地说。

六道骸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持续在“忘了”一词上施加压力。

“我是真忘了，之前伤口太疼，通知你的事就变得无关紧要，反正你也没事，还在活蹦乱跳。”江莫一顺口，就把真实的理由说了出来。等反应过来，看着六道骸有揪出他怕疼弱点的可能，连忙转移话题：“有力气的话都留着，马上就是最终决战，我要去找正一，你呢？”

六道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拒绝了同行的提议，重新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表情离开了。

江莫这才松了口气，差一点光辉的救世主形象就被自己毁了，六道骸应该不是个大嘴巴的人。

应该吧……

江莫突然感受到深深的挫败，这个世界NPC的不可控性充分体现出他未能达标的工作质量。果然没有新手福利的前期不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