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孟山唐走后,部队里便冷清了许多。
他们始终扎根在这山脚下,因为复生的命令,众人不得靠近那座山半步。
渐渐的,这个村子逐渐安全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搬来这座原本一片狼藉,满地鲜血的村庄,复生留下部队的人,让孟竹梅和那位发现雄雁尸体的大汉来守护重新活过来的村庄。
除夕夜当晚,复生站在房内,他那小小一个的囊袋中却装了不知多少物件,重获新生的村子人并不多,却也抵挡不住众人在除夕夜时欢呼带来的热闹。
红灯笼挂满大街小巷,转眼,他带着部队的人在这里呆了一整年,孟山唐这一走,也走了一年。期间孟凡也来到这儿问过他孟山唐的下落,他始终无言以对。
部队的人还在坚持习武,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策反,可自从那日棋盘出现并成功杀掉一人之后,一切都往他预想不到的地方偏离。
老皇帝不作妖了,反倒是开始老老实实的治国,孟山唐的踪迹寻不到,棋盘还原后再未出现过任何一颗棋子,复生望着灯火通明的村庄,心中苦笑。
也许,没有变的只有他一人。
“复哥哥,你在吗?”敲门声随着孟竹梅蜕变之后俏皮的声线一同传入他的耳中。
复生走向门口,只开了一道门缝,孟竹梅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盛的碗中是浓郁的鸡汤,飘香四里。
孟竹梅一身素衣粉红,棉质披肩上还绣有梅花。材质不见得多好,但比粗麻布衣要好多了,她盘着双丸子,两个丸子上还插着一枝梅花,笑魇如花。
“复哥哥,除夕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平安顺遂!”女孩天真的笑容让人心软了一片,复生垂眸看向那一碗鸡汤,勾了勾唇,透过那细小的门缝,拒绝了她的一番好意。
“小梅,这汤你喝吧,我不饿。”他冲着孟竹梅露出一笑,而后关上房门。
他呆愣地看着这个小房间,贪恋着最后一点温度,窗外雪飘满地,盖上一层厚重的银被后悄然离开。
舞狮的声响传遍四面八方,复生从窗户翻过,一身黑衣黑袍,头发扎起,似是有意一般,他高高扎起的马尾上有一片落下的梅花。
他沿着人少的小路走到了县城出口,便见一人牵着马,身材高挑站在那儿。
复生快步走上前,从囊中掏出一块木质令牌,那人仔细辨认一番后,点点头,放开马匹。
他看着复生,笑了笑:“复兄,来日再见。”
复生一手牵着绳子,另一手冲他挥舞着。
……
临安城,一匹棕马入了城,牵着棕马的人带着斗笠,全身上下写满了:闲人勿扰。
正值夜市开启时分,斗笠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庞,可单单露出一双眼睛便叫无数女子心芳暗许,他牵着棕马来到客寨,付了银两,安顿好马匹上了隔间。
摘下斗笠,一张清冷的脸露出,他从自己的行囊中找出一盘棋子,平铺在桌面上。
此时,一道艳红的身影从窗边进来,娇滴滴的女声勾人心魂:“我说,孟小公子你也太无趣了些。”
女人穿着暴露,明明是冬天,她却像感受不到冷一般,露腿露腰,全身上下的衣服好似一块红丝绸制成的布潦草地盖在上边儿。
孟山唐没有理会这人,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棋盘——棋盘上出现了一颗黑子,横贯整个棋盘的鲛麟纹在微弱的火光下闪着蓝光。
女人不死心一般,继续言语挑逗着他:“孟公子,你好无情啊。”
话音落,孟山唐抬起头看向她:“何为情?性////欲,就是你说的情?”他的脸上写满讥讽,女人愣住,风情万种的脸上彻底绷不住笑容,她阴沉着娇嫩的脸,恢复了正常嗓音:“又不是我自愿的。”
孟山唐彻底不理她的话,纤细的手执一枚白子,双眼禁闭,眉毛微微蹙起,而他那夹住白棋的两根手指,在空中细微的晃动。
去年他因一己私欲离开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他本以为自己离开之后,便可以脱离那棋盘的掌控,使得自己身边的人不会受棋盘干扰。
他也曾后悔过,这个棋盘如此阴邪之物,他留给复生那只蠢鬼很自私,他想救天下,只能牺牲一位同样被棋盘盯上的人来执白子。
可他并未想过,这棋盘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事物,棋盘本是个以魂体形式存在的神物,掌管人间战争胜负,如今被有心人拿走,成了生死判决的邪物。
他犹豫许久,终是操控白子落在一处。
临安城外,同时一家客寨中,复生感受到了囊中棋盘的滚烫,他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棋盘上已经多了一枚黑子和白子,它们对立着,此时,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一般,原有的黑子前方多了一枚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