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好几处豁口，头发只能剪得非常短，跟蒋弋他们几个男生的碎发差不多。

蒋弋这时推门而入，站在她身后，看了眼镜子，将水递给她后又跑了出去，隋英付了钱，出门就看到他从不远处药店出来。

她摸着耳朵，慢吞吞走去，少年几步跑过来。

蒋弋在她后颈伤口处贴了创可贴，又撕了一个，耳廓后面有点难贴，他低头凑近，呼吸喷洒在耳后，隋英闭了闭眼。

似乎能闻到男生身上似有若无的味道，像雨打松针的杉木香。

隋英掐着掌心。

耳朵有点软，少年另一只手指扶着，动作有些笨拙地贴上创可贴，感觉到女孩的颤栗，立刻松手，气息不稳。

隋英没回头。

蒋弋也没动，就站在她身后。

月影西斜，单元楼的防盗门“吧嗒”一声，两人一惊，才各自收回心思，一前一后朝着巷子外面走去。

“吃吗？”

巷道外一排三轮车移动大排档烧烤摊，隋英喝了口水，“你们不是去聚餐了吗？”

“又饿了，”蒋弋率先走到烧烤摊前，“这一排肉各来两份，你吃青菜吗？”

“我不爱吃青菜。”

蒋弋很高兴，“我也不爱吃。”

两人坐在油腻腻的长凳上，少年拿了瓶啤酒，看了她一眼，又换成可乐，倒了两杯。

隋英的视线一直随着他的动作动来动去，她知道他们男生偷喝酒，学校查寝，从男生宿舍里搜出来过啤酒罐。

“酒会伤神经，降低反应速度。”之前只知道未成年不能饮酒，看过飞行员要求才知道酒的伤害。

“偶尔没事。”

快结束时，蒋弋忽然问：“你怎么受的伤？”

隋英立刻低头不说话。

她的家事除了从小一起玩的苏韫，几乎没有任何同学知道。哦如果不算周蕊林在校门口揪她耳朵被同学看到问过她的话。

“有人为难你吗？我们学校的？”少年好看的眸子凝起一股寒意，神色远没有他语气那般温柔。

他们男生之间的交流跟女生不一样，男厕所也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可一个女孩子，头发被剪成那样，蒋弋从广场就压制着怒气，诚然，他不知道这股火哪里来的；诚然，他不是个很热情的人。

“当然不是，”隋英急忙否认，见他面色不善，想了想，“你是说我被关在图书馆的事？其实我没多害怕，真的，况且这事放假结束后就有结论。”

蒋弋眸光掠过她的短发，女孩的脸瓷白，过分的短发露出精巧的耳朵，纤细的脖颈，以为卫衣领口处的锁骨。

他收回目光，“不是最好。”

吃过烧烤，隋英看着公交站牌，末班公交空荡荡而来，她投币上去，一转身，蒋弋跟着上来，“我没零钱。”

隋英默默给他投了币。

她没问他刚刚明明说要去电玩城，怎么又跟着上了公交车。

两人并排坐在后面，蒋弋在她耳朵里塞了个耳机。

“…哎呀呀呀 如此的对味我怕浪费情绪的错觉讨厌自己像刺猬小心的防备……”

城市的街景后移，公交车一直到底站，耳机里一直在单曲循环。

蒋弋跟着下了公交，与她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一直到进了巷子，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门，“我家到了。”

蒋弋点头。

她继续往前走，快到门口时，耳机里的音乐戛然而止，才想起没还耳机。

隋英回头，往前走了两步，少年跑过来，“怎么了？”

“你的耳机。”她递上，少年伸手，指尖触碰掌心，两人没说话，也没动。

寂静昏暗的辖区小巷，基本都是宅基地自建房，有点小钱的多盖两层，租给外来务工的，他们有些下班很晚。

听着脚步声，隋英下意识躲进两道墙壁形成的阴影里。

蒋弋也跟着往墙边靠了靠，隐去影子。

脚步声渐远，没往这边来。

“你怎么回去？”隋英轻轻开口。

蒋弋按了下耳机，顺手给她戴上耳机，是丁文泽的声音，“…我们换地方了，东森新开了一家主题游戏体验馆，今晚通宵。”

“这就来，”挂了电话，耳机里继续播放音乐，“我去打游戏，”

少年忽然勾头凑近，“你想去吗？”

霎时，昏暗的巷字亮了一瞬，隋英内心挣扎，夜不归宿去游戏厅？一直坚壁清野的规矩竟如此不堪一击。

“…哎呀呀呀 离你远一些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 你的表情大过于朋友的暧昧……”

“回去吧。”蒋弋抬头。

隋英摘下耳机，他没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