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这话是自嘲,还是夸赞,又或是陷阱,百里策索性不去想,“赌约和赌注是什么?”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一切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直接认输不就好了。”
如果是他赢,倒霉的可能只有几个人。
可如果他输了,倒霉的就可能是几群人,所以走流程什么的,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转身用后背撞开门,将百里策抱进去放到床上,王青衍一边给她卸发饰松头发,一边神色诡谲地说,“那可不一定。”
“万一......”照例在她眉间落下一吻,他似乎有些兴奋,“你赢了呢?”
“......”脱了外衣鞋子睡觉,百里策不再理他。
出去将门带上,王青衍没有午睡的习惯,自然就先不陪她了。
可百里策并没有睡多久就醒了。
严格的说,她最近的睡眠质量都很差。
常常补觉,不仅午睡,有时候下午都要小睡半个时辰,可还是越睡越累,就像睡着后去开山挖地了一样,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消耗得厉害。
要不是隐隐觉得王青衍又在做什么,以及孙娘子已经彻底进入了王青衍的关注之内,她可能......
翻了个身,百里策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她对孙娘子的了解不多,只是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不是那种唯唯诺诺,自卑愚昧的怯懦,是真的细心聪慧,却又很能理解别人的温柔。
可觉醒的代价,放在任何时代背景下,都会比失去生命还要惨痛十倍。
尤其在这个“桃花源”里,这样有望脱离驯化的苗头,对孙娘子和她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
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仇江与赫达一路玩玩看看,总算是无惊无险的到了曲城。
“你以前是来过大魏吗?怎么对这里的风土人情这么了解?”
“......”本就在大魏生活了很多年仇江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盯着他默不作声。
“咳......我,我还是去街上逛逛吧,这都下午了,他们今天应该不来了”以为仇江又在嫌弃自己,赫达尴尬地笑笑,干脆自己出去玩儿了。
“嗯......”刚想着找个理由把他支开的仇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等赫达一走,陆缄就进了客栈。
同样作为掩护的贺瑶,难得轻松一回,便在大变样的曲城里漫无目的闲逛。
彼时,从临城转移过来的那些老弱病残已经在这里完全扎根下来,他们有的编筐,有的纺织染布,有的做吃食......大多都凭各式各样的手艺将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做了二十几年陶塑的谭瞎子不仅干回了老本行,还因为生意太好,收留了不少孤寡,一来给了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二来也从中挑选了些合适的人做徒弟,教授手艺。
“师父,那些是什么瓷偶啊?怎么长的和其他瓷偶不一样?”
顺着询问的目光看到角落里一堆不能要的瓷偶,谭瞎子停滞片刻,告诉徒弟,“我学着做的新样式,可惜不知少了点什么,烧出来有些奇怪。”
即使是老师傅,也不能保证烧制的每一炉陶器都能成功,他没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那您还做吗?”
一巴掌拍在徒弟头上,“臭小子!埋汰你师父我呢,烧坏这么多,还做个鬼!”
“还是老老实实多做些福瓷娃娃吧。”
“可是师父,我觉得这个样式挺好看的,要不再试试?”徒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猴子和猪,觉得甚是新奇。
“试你个鬼!”
“哎呀,师父~你就再试试嘛~”
“要试你试!”
原本只是一句气话,不想徒弟直接顺杆往上爬,“好勒!这可是您说让我试的,到时候可不许骂我。”
“你小子!”
“我的好师父,你就同意嘛。”
看着徒弟嬉皮笑脸的样子,谭瞎子一下就气不起来了,随即叹了口气,“唉......”
“好好好,你试你试,不过咱可先说好,到时候没成功,可不能赖你师父我。”
“瞧您说的,我赖谁也不能您啊。”
“还有,不能耽误”
“您就放心吧,保证不耽误烧制福瓷!”
他们做的福瓷模样乖巧,样式又多,很受大家欢迎,烧制也简单,最近接了那么多京城的订单,他当然也想多挣点。
谭瞎子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堆模样古怪的瓷偶,继续去指导其他徒弟干活儿。
客栈内,陆缄与仇江的谈判已经到了剑拨弩张的阶段。
仇江满脸不屑,“陛下一步也不肯让,就不怕这里有陷阱?”
陆缄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杯水,说了半天,他都渴了。
“还是说,您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摸到腰间的弯刀,这些年仇江早已习惯了刀不离身。
“如果阁下孤身在此,是为了逞口舌之快,那不如早些回去。”
“狂妄!”一想起当年被陆缄一道圣旨就家财尽散、驱逐出境,仇江再也无法忍受,飞起一脚,拔刀而去......
片刻后,“服?”
望着跪下来跟他说话的陆缄,仇江觉得自己刚才也有点不对,“服。”
“刚才的那些条件?”
“都很公道。”
“那阁下还想要舒城吗?”
“什么舒城!”义愤填膺地一拍地,“我是来跟陛下合作的,不是打劫,要什么舒城!”
“合作?”陆缄跪得更虔诚了,姿态放得好低。
真是的,态度这么好!
就是嘴里的血它自己兴奋得冒了出来。
仇江赶紧,“错了错了,是您的吩咐我照办!”
“哦,那成~”
挪开膝盖,拉起被一记单膝跪地感动到吐血的仇江,陆缄甚至亲切地帮他整理衣服。
并因为担心他的安全,把他的弯刀、匕首、暗器都收走了,“咱们大魏治安良好,曲城军民又亲如一家,你这武器万一吓坏了小朋友那可不好。”
“是啊是啊,还是陛下您想得周到”看着陆缄把镶满宝石的刀鞘也一并顺走,仇江满脸堆起了笑容。
“那当然,朕可是个好皇帝。”
拍拍仇江的肩膀,发自肺腑的鼓励,“好好干,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好的”
目送陆缄离去,哪怕人已经走远,仇江还是十分谦卑地弯着腰。
以至赫达回来听完都连连感叹,“他可真是个好皇帝啊。”
“这么仁慈,又这么仁慈。”
“知道我们要过来,一早就准备了这么多礼物。”
“尤其我遇见的那些人,真的好友善,好朴实,一点都不像我们鲜卑人,不讲道理又蛮横霸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记我的草场。”
“哎呀,越想越开心!”
“这趟大魏之行真是不错!”
“你以后还会来的吧?都带上我怎么样?”
“......”看着赫达放在桌上的那一堆,据说是某几个“善良商人、热心摊主”硬要替他们皇帝送给他们鲜卑的礼物,仇江再次感动得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