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枯竭数月,骤然有水奔腾而过,必会将大量松散的泥沙石块一起带下。
因而在还没有经过一定的时间沉淀之前,瀑布底下的深潭只是混浊不堪的泥水。
好在五当家拼命杀到,在百里策掉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把她从潭底捞起。
虽然也吃进去不少泥沙,但五当家直接给她抱马背上,当场就颠出来不少......
“呕......”所以她睁眼后的第一反应,是以为王青衍再用石头砸她的胃。
回头一看,是五当家。
那合理了。
然而五当家说怕她没吐干净,还想对她重拳出击。
“别,别打了......”再打人就没了。
见百里策能喘气了,五当家环顾四周,立马找了个还算隐蔽,暂时没什么人能找到的地方,就要给她检查伤口。
“啪......”
打开五当家伸过来的手,百里策有气无力地玩笑,“男不摸头,女不摸腰,你想想,占...占我便宜啊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倔!!!”
“偏不~”故意蛮横地再次把五当家的手搡开。
“我真当你是兄弟,我我...我又不是想......”五当家悲戚地看着她,都快哭出来了。
二当家、李四妹他们死的时候他就没救着,要是这次还......
百里策像流氓提裤子一样,把腰带挪挪收收,然后再用手把伤口按住,“放心,掉下来之前,嗑了好些药,不会有事的。”
五当家又要上手,结果被百里策拉着转过身去。
爬上他的背,“骑马目标太大,你背我吧,向北去,我姐姐......”
话还没说完,五当家就感觉她整个人都从他背上滑落了下去。
!
五当家心都一下揪了起来......一探鼻息只是晕过去了。
“呸!”忍不住啐了一口,五当家赶紧背起百里策,一边抱怨,“你这狗脾气,真他娘是跟那狗日的安洛时一模一样!”一边向北逃离。
他......到底是尊重了百里策,没有给她检查伤势。
凭借以前当土匪的经验,险之又险的躲过一路追兵,一次又一次从发狂的蛊卫手底下死里逃生......
日落的时候,没让百里策再受一点伤的五当家终于撑到百里茗的救援。
“快!衣服和药!”
“砰!”把人交给百里茗的那一刻,五当家直接倒地不起。
......
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盯着那层薄如蝉翼的床罩子,透过它,王青衍才看到隐隐绰绰的房梁。
床旁,跪满了蛊卫。
府外还有一些以问候为名,实际想看看他死没死的乡绅豪强。
一些想让他“主持公道”,又不敢贸然进府的富户。
以及一些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祈求放过他家人的背叛者。
他们有的在蛊卫受到压制的时候想趁火打劫,却犹犹豫豫,连逃离临城的机会都没抓住。
有的又因为太贪心,什么都想拿,什么都想抢,被疯化的蛊卫反杀。
还有的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最后却什么也没捞着。
“家主......”无命端着一碗黑乎乎黏叽叽的东西上来。
王青衍只是泠然一顾,就让他退下......
但过了一会儿,王青衍还是无奈地看向他。
无命又赶紧端过来,让另一名蛊卫扶起王青衍,稍显笨拙的给他喂完。
他这次许是伤狠了,连动也动不了。
但奇怪的是,他这次居然没有遭到过度使用朝生之力的反噬。
就好像......
好像她那时突然不能再钳制他与蛊卫一样,一切的规则束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想,百里策注定不会再拥有那股让他忌惮又羡慕的力量了。
甚至是天谴,也不会再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那么......
“噗呲......”只需他一个眼神,蛊卫就把跪在门外的瘸腿年轻人杀了。
然后,是跟他一样不愿意离开临城,又想趁机敛财的人。
闻到门口飘进来的血腥味时,王青衍脸上总算有了那么一点慰藉的意思。
真以为他的钱是这么好拿的吗?
不过——
“别,别杀我......”
“我说!我都告诉您...我......我知道她的秘密!”
“只求你别...别......别杀我,别杀我......”
在杀到一对母子的时候,因为半路停下来给儿子找布偶而被蛊卫抓到的母亲,还是忍不住痛哭流涕地喊了出来。
当然,听她说完之后,王青衍并没有让这对母子多活一息。
就是因为这些废物,她才会那样对他。
他不爽,别人又凭什么能安然无恙。
......
当阳光的味道钻进鼻子里时,已经七八天后了。
被搬到床边顶着太阳晒的百里策一照镜子,就发现自己已经黑了两个度。
正当她咬牙切齿挣扎起来把窗户关上的时候,一群人冲了进来。
“醒了醒了!!你们快看!”
“太好了!”
“嘿嘿,我就说多晒晒太阳,醒的快吧~”
“还真是!”
“长见识了,以后我也要多晒晒~”
“你还别说,阳光下看着女公子还真水灵~”
“就是之前看起来白得不太健康。”
“可不是嘛,现在看起来就好多了。”
“好了好了,快去拿点吃的,她肯定饿了。”
“这还用你说?五当家一见女公子醒了,就立马去厨房了!”
......
在一群七嘴八舌的关心(好奇)中,百里策默默把镜子放到一边,躺下配合大夫复诊。
结果是,失血过多,伤口感染,高烧刚退,需要静养,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看着五当家端来的鸡腿、肉饼、丸子汤又被无情的端了下去,百里策的口水咽了又咽。
“哎哎哎,就不能留......”即便伸出手极力挽留,也还是没有留住一口肉。
“往好处想吧”百里茗从外面进来,带着满身光辉,自如的坐在床边,发间插着那支常年不变的兔子发簪。
久别重逢的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热烈似火或抱头痛哭。
百里茗甚至不问一句有关她伤势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