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
“等‘贼’打听到我家没人上门偷东西啊~”百里茗说的理所当然,毫不怀疑。
只是元气大伤又怎么够呢?
想必某些人,是不甘心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的。
“可......”砜岚自是不担心百里茗的能力,只是贺守峰虽然不智,但足够无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小姐还是不要太操之过急。”
“是吗?”百里茗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嘴角,竟比三岁娃娃笑得还甜,“可我觉得,有人比我着急多了~”
......
人最生气的时候,往往不会大吵大闹,更不会对着任何一个人发脾气。
而陆缄,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自林雨川及刑部的呈词递上来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他一句话也没说。
彷如暴雨来临前阴沉闷热的天空,立在大殿外的刑部侍郎只觉得头上顶了一大片乌云,只要殿门一开,他就要倒大霉了。
同在一旁候着的林雨川,心里原本也是七上八下的,但看刑部侍郎心虚成那个样子,突然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大约又过了半刻,奉命去查卷宗的内侍,急匆匆的进了大殿。
刑部侍郎看着,不自觉抬袖地擦了擦汗,官服背面也被汗水隐隐浸湿,生怕里面有点什么关于自己的内容。
一旁的林雨川看他实在怕的有些离谱,便小声出言安慰,“大人放心,陛下只是忧心国事,并不是真的想问罪你我。”
“再者侍郎大人为官清廉,也不必害怕什么。”
刑部侍郎咽了咽口口水,“是...是是”道理他都懂,但耐不住他胆小啊。
再说了,万一要是真查出点什么......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陛下,这是京都衙门近日来的状纸。”
“里面确实有一书生,状告柳州首富之子李大富欺男霸女,逼良为娼,勾结郡府......”
等内侍念完李大富的十五条罪状,陆缄已经无力思考了。
他原以为,贺家的那些生意虽大,却也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仅仅这两日查下来,就让他深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疲累地跌坐在龙椅里,有一瞬间,陆缄突然觉得他自以为是的那些铁腕手段,统统都打在了棉花上。
看似狠厉迅猛,不留余地,其实上根本没有伤到那些人的筋骨。
“陛下可是乏了?要不还是先让......”
陆缄抬手止住内侍,“让林府司进来。”
“是”
在内侍传话的同时,陆缄也给自己暗暗加了把劲,强打起精神来。
“宣,林府司觐见。”
“臣,参见陛下”是而等林雨川一进殿,见到的又是华贵宁肃的他。
“平身,赐座。”
“谢陛下”
“林爱卿,京中暗窑一事,你以为如何?”
“......”林雨川欲言又止。
陆缄眼神一厉,威严无比,“说,朕恕你无罪。”
林雨川这才起身而拜,“臣认为,敲山震虎,不如釜底抽薪。”
“......”
见陆缄沉默不语,林雨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跪下道,“臣冒犯,还请陛下责罚!”
按道理说,这些话并不该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
可如今看来,他不说,怕是没人会说了。
于是顿了顿,索性一股脑把想说的全说了,“但臣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贺家所经营之暗窑数量之多,实在惊人。”
“涉及官员富商、豪强乡绅更是不胜枚举。”
“已有动摇国本之嫌。”
“若再不加以剪除,恐有大祸!”
等林雨川说完,旁边听旨的内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道这林府司怕不是要把天下有钱人都得罪干净了。
“......”陆缄凝眸看了林雨川好一会儿,似乎并不打算驳回他的建议。
可真要下这个决定,对他,对整个国家来说,就又是一场不可回头,不能输,不能平局的豪赌。
此次所查抄的钱财,不过是贺家财富的九牛一毛。
贺家依靠全国各地的暗窑,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所积累下来的银钱,究竟去了哪儿,才是他最关心的。
万一这次一击不中,反而惹得贺守峰或者他背后的势力狗急跳墙,岂不是弄巧成拙?
再者,以王青衍的行事来看,到时候他若是落井下石,自己可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其他世家也都不是良善之辈,若四面环敌......
但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想收拾贺家就会更难。
再三考虑后,陆缄点了点林雨川呈上来的册子,“可你缉查司的结果是,并无实证。”
“此事确实是臣办事不力,但请陛下再给臣一些时日,臣一定查出一个让陛下满意的结果。”
“......”陆缄沉思着不辩喜怒。
林雨川耐心等了好一会儿,见陆缄还是有些犹豫,干脆心一横,抬头仰对龙颜,“贺家财力再为雄厚,只他一家,也不足以将暗窑扩展到如此规模。”
“此次陛下已然占得上风,若不一鼓作气,以后再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可就难了,陛下!”
陆缄眼中一亮,“......”
是了,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倒不如一鼓作气,斩草除根。
取了一卷空诏,盖上大印,顺带扯下腰间的禁军令牌,走下台阶,亲自交到林雨川手中。
“朕与缉查司的命运就都交给你了。”
林雨川接过空诏与足以调动两万禁军的令牌,与陆缄对视片刻,才俯首郑重道,“臣,万死不负陛下所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