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有听说过日本分部因为能人辈出,批量提拔了许多代号成员。也许哪一个新秀就脱颖而出,中了某个元老的青眼。
沙发上这人年纪看起来也不是很大,三十岁左右吧。招做女婿一步登天,倒也不是很难想象。
当年听说有人还想把侄女嫁给琴酒呢——想想真是好笑。
杜凌酒在那里,谁能越得过去。
就是死了——
贝尔摩得想起她在那天晚上,作为“莎朗·温亚德”收到的最后一封邮件。来自某个熟记于心的号码,语气也平淡得好像在日常闲聊:
“大石昌幸是叛徒。从速脱身。”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T——Tingyu。
她当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吃了个大亏,当然要立马召集手下,去找回场子——顺便看看杜凌酒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黑麦是FBI这件事,对贝尔摩得来说其实不算伤筋动骨。说到底黑麦也只是一个人证而已,空口无凭,她可没有落下过任何证据。
更何况黑麦摸都摸不到的FBI高层里,还有组织的关系人。一个小警察能翻出什么风浪……恐怕会先把自己小命丢了。
相比起来,杜凌酒要是真的落到FBI们手里,招供出什么来,那才比较麻烦。杜凌酒那里肯定有跟她往来的记录,而且往来对象可不是“莎朗·温亚德”,而是“贝尔摩得”——组织的千面魔女。
就算只为了她自己,也得想办法把杜凌酒捞出来。要是实在捞不出来,那就只有对不起了。
但杜凌酒发来了这样一封邮件。
之后就了无音讯。消息不回,电话不通。直到克丽丝·温亚德在遥远的非洲大陆上重生,明亮的阳光涨满她的泳池天台——直到那个爆炸新闻传遍了组织,她才知道,那居然是杜凌酒给她的最后一封邮件了。
他就那么死在了曼哈顿。在提醒她快跑以后。
其实如果杜凌酒提出来要一起逃跑,贝尔摩得肯定是会捎上他的。哪怕林庭语这个身份不能用了,以她的易容技术和手下势力,要安安稳稳地过上几十年,寿终正寝也不是难事。
但杜凌酒就那么死了。而且还是死在琴酒枪下。
不仅贝尔摩得觉得匪夷所思,就连那些脑子里只有争权夺利的元老们也无法相信。后来对琴酒的质询会上,主要的疑问都是围绕着这个点——然后全部收到了斩钉截铁的肯定回答:
“我杀了他。”
“开枪,打在心口。那座仓库已经烧成废墟了。”
“你们不是去验过尸体的DNA吗?我看到实验室的记录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还很轻蔑地笑了一声,“想太多。”
朗姆表现得最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气急败坏了。不但亲自上阵询问细节,还让几个关系亲近的元老帮忙打边锋。但所有人都一无所获。
因为——
“我动的手。”
经过连番轰炸,琴酒的脸色也沉得好像能滴下墨汁。
他抱在胸前的手动了动,似乎是一个想要摸烟的动作。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很用力忍,露出了一幅不耐烦的,行将爆发的表情。
“不要在这里废话了。人不可能活着。”他盯着朗姆,“苏格兰把他的骨灰装盒带走了,一滴血都没有留下——要是想找人,现在送你去。”
这终于让朗姆闭上了嘴。
而组织里的流言愈演愈烈,说什么的都有。毕竟没有人能想象到这两个名字会拆开,其中一个碾碎另一个。
就像曾经没有人能想象到,某个名字居然还能跟另一个名字粘在一起。
贝尔摩得回过神来,瞄了一眼还站在旁边的中村。对方还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级别的底层成员确实也没有什么权力指摘她的行为。不管在这扇门前站多久,都是她的自由。
不过房里等着的那个人恐怕会有些不满。现在还没有出声,大概只是想维持体面吧。
算了——先把这里的事做完。
贝尔摩得其实对这个任务毫无兴趣。什么带着魔力的钻石,莫名其妙,她可一点不信。
世界上最接近魔法的,在她所知的范围内,就是杜凌酒那双能操控人心的眼睛了。然而就连这种无往不利的魔法,不是也没有保住杜凌酒自己的性命吗。
当初苏格兰找上她要人,想把杜凌酒的遗体运回去安葬,要办理亲属手续的时候,她好心“提醒”了一下对方,美国同性婚姻是合法的。
她本来并没有指望苏格兰会真的做什么——要是真能恶心一下琴酒也好,但苏格兰素来低调听话,恐怕是不会背着琴酒干出这种相当于撬墙角的事的。
然而苏格兰真的这么干了。
即将缔结婚姻的另一方已经死了,自然没有办法拿到合法的结婚证。但听说那一纸结婚许可登记完成的时候,贝尔摩得远隔重洋大笑出声。
她把指间勾着的飞镖挑起来,轻轻一掷,扎穿了墙上那张照片的眼睛。
起码给你找了个能够守墓的人,虽然已经看不到了。算是一点心意吧,可爱的小Dolin。
“……女士?”
终于连旁边等着的中村都开始出声提醒,时间也确实不早了。贝尔摩得于是提起裙角,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那个房间。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起。
“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人呢?这位不认识的先生。”
贝尔摩得并不担心对方会发怒。绅士等候淑女是基本礼仪,而且在组织里也没几个人敢挑战她的地位。
她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语气,让声音听起来更为魅惑,足够缓解大多数男人久等的不满。
“如果想要深入地互相了解一下,不如我们晚点换个地方——”
甜蜜的微笑还没升起就消失了。
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来,转过身。伸出了手,但并不是为了托起她的手轻吻,而是亮出了指间夹着的几柄柳叶细刀。
银亮刃面轻快飞舞,如同雀鸟展翼。
“深入了解就不必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男人狭长的眉眼眯成细细一线,内里锐光也如同利刀一般。
贝尔摩得下意识要掉头离开,但那扇她来时通过的门早已紧闭——该死。
她应该想到的。能对上情报组内这个基础暗号的人,除了组织内部成员,还有那个从朗姆手底叛逃出去的家伙……萨马罗利。
当初不应该为了看朗姆翻车,不把萨马罗利还活着的消息传达出去的。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萨马罗利不在这里。但在这里的人,比萨马罗利危险十倍——
“听说,你请我家小孩去做客了?”
聂展青逼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