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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静书已经到了公安局来。
陆行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也出了办公室,她就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背着书包,刚刚才到海洲市。她已经很久都没回来过了,如今对于海洲市很陌生,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小时候还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记忆。
有警官给她端了一杯热水来,陆行也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两个同事留在这里,他打发走了其余的人。
“对不起,还要麻烦你来一趟这里。”
陆行一开口就向她表示道歉,他也是有些无奈。
王静书还神色冷淡,她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下的眉目微蹙,她是有些不大开心的。面前茶几上的热水她还没有喝,陆行也还在组词,这空气间气氛有些凝固。
“陆警官,你是因为简罗春的事吗?”
王静书倒是直接,她没有绕弯子,她知道陆行还在调查她母亲的案子,她也还不知道真正的结果。说完她再抬起头来转眼看向了陆行,这双圆眼似还透着寒意,他心里也有些犹豫,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接下来的话。
“静书,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他还表达的很委婉,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你母亲的案子其实我们也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陆行再收回了眼来,他想说出这个结果,“但我希望你能真的接受。”他再抬眸一瞧,王静书也只是缄默,她还满是疑惑呢。
秦森将他们所查的所有的能给她看的案件资料都拿了来,就放在了她的眼前,证明他们可不是空口胡说的。会客室里还很安静,气氛还有些紧张和奇怪,陆行等着她看了看这些文件后才又继续开了口,“静书,关于你母亲,根据现有的证据指明我们大致可以确定,你母亲的死跟你的父亲简罗春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说完后又往前倾了身,从这一堆文件里拿出了一份白骨鉴定证明。
“你可以看看。”
陆行伸手又将文件往她跟前再推了推,都是很清楚的结果,她应该还是能看懂的。
王静书只是默默垂眼,她没有伸手。
其实这份鉴定证明已经写的很清楚了,王紫燕到底是怎么受害的,这上面的结果是很清晰。
陆行见着她这么迟疑还以为她是真的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本还想让她再缓缓,但只一会儿后王静书却忽然抬头来看着了他的眼睛,她眼神变亮,她也想肯定心中的一个猜测,“陆警官,我妈是不是简罗春杀的?”她很直接,这样坚决的语气已经验证了她心中所有的假设。
陆行立刻听出了异样,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原来已经猜到了。
“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还是反问,她是如何想的,他需要了解。
“……”
“哼,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就这一点也足够让他恨上我妈了。”王静书说着便转了头去,这个结果她也还是后来知道的,之前的她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事。王家父母这么多年也不会在她跟前多说一句,他们都以为是已经瞒了过去,但事情总还有的疏漏。
“你知道?”
陆行虽是这样问着,但话里也没多惊讶,王静书看上去要比他们想象的成熟。
“我妈之前有个情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正一点点的回忆着,但时隔多年,她能想到的也很有限。陆行没有再继续,她知道的是不少,但这些情况他们已经掌握了。
“静书,你说的这些我们早就已经查到了。”
“我们本想传唤简罗春来接受询问,但他现在没了踪迹,我们还找不到他,所以……”他也说了实话,这就是安排人去找王静书的目的。
“所以,”
她也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头又不屑的哼了一声,她可不觉得她可以找到简罗春,她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所以你们想要我来做诱饵,让他出现?”
这孩子说话也很直白,她看了看陆行,再转眼来看了看他旁边的秦森,又添了一句,“原来你们警察办案也会用这样的手段啊?”她好似是在嘲讽,秦森听了倒是想反驳一句,但陆行只是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别跟孩子计较。
“他对你很上心,我知道。”
他正经的给了一个理由,简罗春对王静书很爱护,他不会放弃她的。
“我们的目的是要找到杀害你母亲的真凶,然后将他绳之以法,还一份正义和公道。”
“静书,她是你的母亲,你应该也很想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只有这样才可以告慰你母亲啊。”
陆行还算话语温和,他还在劝她,王静书没有说话,她当然是希望坏人能够被法律惩罚,但过去的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能做什么?她还没摆脱他以爱之名给的控制。
“要我怎么做?”
她还是冷着脸,只是问出了这句话示意她这是让步了,陆行一下松了口气,听着她还是放软了话也放心了很多。
“你先待在海洲市,其余的事情我们会安排的。”
“我们也会安排女警官保护你,你放心。”他已经有了相应的安排,他去找了王静书,但没有去找王家父母,也是不想让这个残酷的真相再影响到他们两位的心情,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受太大刺激。
“好。”
“我可以相信你们一次。”王静书连连点头,她听他们的就是。
夜愈深,已经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雨季就是雨季,陆行才到门口看了没一会儿,这雨也要下了,高考即将来临,他们还有维持市内秩序的任务,哪边都不得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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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一黑,这雷声就直直的降了下来,风吹得大,连院里的花枝都被打乱了很多。
雨还不小,只是沈迟绪刚关完窗户傅连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现在都已经九点多了,她刚看完书,才从书房里出来,她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色也接通了电话。
沈迟绪裹紧了衣裳,这风吹大了,还是有些冷。
“喂?”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会儿家里已经很安静了,她不想吵着他们。
沈迟绪微微低着头,还听着他说,她认真仔细的从这阵淅沥的雨声中分辨出他的声音,傅连生说了一句话,她听了又忽然抬头来往窗户外看了看,他说自己现在就在沈家门外,希望她来给他开下门。
他这一说完后沈迟绪也有些惊讶,这样的天气他怎么还是来了,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啊。她还有刻愣神,只是雨声渐大,她反应了来,拿了雨伞就走出了屋去。
傅连生是自己开车来的,他白天在广州出差办事,处理完事情就过来了。
沈迟绪撑着伞去开了门,还发现他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盒,他撑着一把黑伞,见着了她也还是笑。但她还没多说什么,只是拉着他先进了屋来,这雨下的很大,路边都有积水了,裤脚都有些打湿了。
客厅内的黄灯还亮着,看着很是温暖。
放了雨伞,进了屋,傅连生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随即又放了手里的东西。
“你……你怎么来了?”
这会儿了沈迟绪才认真的问起了他,他才回来,又说还是应该休息的好。
“今天是六月六号,是你身份证上的生日啊。”傅连生记得很清楚,沈迟绪是1992年六月六日出生的,现在他就是赶回来给她过生日的,他还给她看了看自己带来的蛋糕,又说是他亲手做的,他今天下午就在忙这个事。
他很正经的解释了一通,但沈迟绪却是哭笑不得,她捂嘴转身先笑了会儿,又认真的给他解释了一遍,“呃……”“傅总,有没有可能我过的是农历生日,其实已经过了?”
她还以为他是搞不懂这个农历和阳历的区别,又给他解释了一遍,按照农历的算法她的生日是在五月三十一号那天,已经过了时间了。再者,她对这个生日也没多大的兴致,也没这个必要。
“啊?”
傅连生一下也听明白了她的话,但脑筋迅速一转又将话给圆了回来,“那过两个生日也可以啊,农历一个,阳历一个,谁不喜欢多收一份礼物和祝福?嗯?”他得意的朝她扬了扬眉,沈迟绪也是心诚拜服,他这个逻辑也没错。
现在客厅里就他们两个人在,奶奶已经休息了,阮稚渔应该不知道。
傅连生将外套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的衣服沾上了雨水,有些被浸湿了,或许是有些匆忙,他这头发上也浸湿了些,有些凌乱。沈迟绪去拿了一个干毛巾,示意他擦擦,要不然很容易着凉感冒。
桌上还放着他做的蛋糕,沈迟绪打开了盒子,见着了一个很精致很好看的蛋糕也很欣喜,这像是画了一幅油画,应该很费功夫吧?傅连生放了毛巾在一边,也转眼看了看这蛋糕,还很新鲜,味道应该还可以。
蛋糕上的图案是莫奈的画作,是他的玫瑰花,清冷和热烈的结合统一很让人心醉,一眼惊艳。这是他生前画的最后一幅画,他很用心的用细腻的笔触用粉蓝粉红粉紫和绿色画成了这幅玫瑰。
他一生爱花,也挚爱浪漫。
沈迟绪看着这样的蛋糕哪里舍得吃掉它,这明明是件艺术品嘛。
将画作搬运到可以吃的蛋糕上,她只一直盯着它看,还没挪开眼,傅连生可是又一次的惊艳到了她,他这手艺实在是不错啊!蛋糕底下也装饰了玫瑰花,就像玫瑰掀起了海的波涌,上面加的水果是树莓和蓝莓,颜色搭配也很协调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