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闷闷的，抱住她，靠在她的颈侧蹭她，她似乎反应到了什么，松开了手，低声道：“对不起……”

谁都没说话

安静的气氛被一声电话铃声敲碎，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我捂住了她的眼睛，睫毛才掌心颤动了好一会，才不甘地屈服下来

女孩早就被铃声喊醒了，疑惑地看着许多陌生号码，打开免打扰，看到微信上小岑的消息更疑惑不安了，这人没事不会给人发信息，特别是语音

直接点开，里面是小岑急冲冲的声音：“师傅！出大事了！你呆在研发部办公室别动，手机立马关机！”

小岑平时拽得跟欠她钱似的，好话坏话都不听，要不是撞破了她的一些事，知道她是个别扭的性子，迟早被她气死

“不看怎么解决……”女孩的声音顿住，目光死死锁在屏幕的新闻上

还真是大事，出人命的大事

——二十岁少年打开《凤凰城》不久后陷入昏迷，据医院表示已经变成植物人

她的血液忽然像被冻住一样

这不是第一例，女孩手颤抖着打开第二例，第三例……还有视频，闹哄哄的，可她突然耳鸣了，听得不清不楚

我头一次听见这么清晰的耳鸣声，十分尖锐刺耳，在白色空间里面越传越远，第一反应捂住她的耳朵，还不忘冲她说一声：“闭眼。”语气自己听起来都凶得要死

女人颤了一下，侧脸看上去乖巧得闭上眼了

愧疚爬上心头，耳鸣声消失了，我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轻柔地说道：“乖。”

私人账号涌入一堆骂她的话，骂得多脏都有，有人已经洋洋洒洒写长文讨伐她，还有已经编起了她杀他们谋财的传闻而且说的有理有据的，各种传闻都有，一夜之间她从被捧得此人只应天上有的N神到摔下神坛沦为人人喊打的杀人犯

公司的公关死命想压着消息，但涉及人命，被推上风口浪尖，传得又快又广，女孩被拉去公关部带上研发部和CEO他们开会

研发部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小岑急冲冲赶回来，小肖安抚了一下她，又转向女孩

各怀心思，更多的是担忧害怕，她是他们的主心骨，她需要安抚他们的情绪

“我没有想杀人，我刚刚进入游戏看了一眼……”

小岑瞪着她，“你怎么还上游戏！”

“别打岔，”女孩的声音有点逞强，脸色很苍白，“我是想说，我问心无愧，从来没想过谋财害命。我经手的游戏很多，甚至有寿命已经存在五年的游戏，我看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会查清楚……在这之前，我是总负责人，出了事应该是我的责任的，你们安心就好。”

游戏早已经停服，公司必须挽回这次的伤害，所有人都含着怨气，看女孩的目光怎么都不顺眼

“游戏安全问题是经过重重检查的。”

“我没有想杀人。”

“给我几天，我调查清楚。”

女孩辩解了好久

乔总按了按眉心：“现在是真的也要变成假的！”眼神凉凉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特别是研究部的人，女孩知道他的想法，挡住了他的视线

乔总嗤笑一声：“不管是不是因为你是总负责人，现在网上到处都在要你偿命，这其中有多少对家掺一脚不重要，重点是他们要你的命，要你身败名裂。”

“不过……我们公司现在舍不得你。”乔总轻飘飘说完一句走过来，用仅仅只有她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她说：“别假惺惺地拉拢人心了，我们都是一种人，眼前只有利益，你以为你能百分百抓住真相？一个概率性的问题和一个保全自己的手段权衡一下很容易选吧，不就是推出去一个替罪羊的事情，跟你的前途相比，那些不相干的人也算是用得其所，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对吧？”

女孩站在原地不动，默默咬着牙，快把它咬碎了，她一瞬间不敢去看背后的人，她怕自己落荒而逃，心底最阴暗的一面被肆意地剥开，揭露着她的不堪的想法

是的，他没说错，她想过，一直在想

没有什么比得上她的前途，她用尽全力爬上来，眼看着就要成功，却总有人想将她拉下去，百分之五十与她无关，她却不怎么敢去赌了，她不是周戚，不是那幸运的百万分之一，她害怕棋差一招跌入谷底，她害怕前功尽弃，她害怕极了失败，这次失败不是轻易就能走出来的，她会坐牢，甚至会死，她不想死

明明只是找一个替罪羊的事情

可在面对研发部一众人期许的目光下，她一张张脸扫了过去，她恍惚了一下，她一个个都叫得上号，好多都是她从各种地方招来的挖来的，面试笔试还是她亲自监管的，也是她一步步教上来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一起研发一起讨论一起庆祝……他们大多很纯粹，没有算计，开心了就笑，生气了骂，一板一眼的，对全息游戏有着狂热的期待和喜欢，窝在公司工作可以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和他们在一起很轻松很自然

面对着他们的不安，她口直心快昧着良心说着安慰他们的话，告诉他们自己会顶着不用怕，可她是怎么想的

只是一个替罪羊……

她也只是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