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苏婉清脖子一瞬扭的有些猛，骨头咯噔几声，差点落枕，“今天吗？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小雪忙放下盒子，抬手给苏婉清揉肩，道：“奴婢昨晚睡前不是都和你说了嘛，一定是你又忘了，怎么最近老不记事。”话虽如此，但语气里并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有对苏婉清的纵容。

苏婉清努力回忆，还是想不起来，就和失忆了一样。不过还好也不是什么大事，两家私下已经定好，提亲也不过走个过场，苏婉清现在只希望，那胡杜山可千万别长歪，以自己的调性，这种路人甲的角色，应该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吧？顶多就是个大众脸。

“小春，你去把前几日绣房送来的紫料子拿来，我今天就穿紫色碎花的那件。”又转头冲小雪道，“就梳繁华髻，怎么华丽怎么来，整天素着多没意思，不是白就是蓝。”

“好嘞，小姐。”

见苏婉清难得有兴致，二人自是高兴，看来小姐还是对自己的婚事上心的。很快，小春便取来了衣服，最后一根金簪插入发中，此时的苏婉清像是换了一个人。

身着素衣的她，宛如下凡历劫的仙娥，美得令人不可亵玩，而褪去素衣，点上浓妆，看过去莫名有种压迫感，那张妖艳的脸更是叫人遥不可及。

一屋子的下人，此刻竟也看呆了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胡大人到了！老爷叫小姐过去！”

苏婉清满意的转了一圈，冲着镜子眨了眨眼，虽然她俩注定成不了，就当是去相亲，给人的第一印象总要好。

“走。”苏婉清揪起衣角，小心让自己摔倒，主仆三人往前厅走去，心思各异。

小安室派去的人还没回来，苏婉清就来了，往日苏婉清总是一副病恹恹、懒洋洋的模样，今日突然这么一打扮，小安室不免也愣了愣。

“清儿快来，到母亲这来。”小安室站在里屋，冲苏婉清招手，苏婉清走了过去，下人适时端来茶，而人躲在后面，一同听着外屋的对话。

今日胡伯父没来，估摸是前几日闹的太凶，眼下目的既已达成，自是不好再来叨扰。

听着外屋传来的声音，苏婉清皱眉，老子没来，老娘倒是来了。就胡老夫人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从刚才就没停过，怪不得爹要让母亲躲在后头，两人的道行根本没法比。

“贤侄，老婆子今日也不是来倚老卖老，咱们就事论事，你也清楚我们胡家如今的情况，杜山他娘前年刚走，我的峰儿如今也跟着去了……”说着说着，胡老夫人又是泣不成声。

“祖母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娘和小弟又该伤心了。”

胡杜山在一旁拍着胡老夫人的背，祖孙俩一唱一和，不像是来提亲，倒像是来哭丧。

苏父板着脸，入朝为官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三言两语便将祖孙俩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也不戳破，就和她们耗着。

苏婉清半盏茶下肚，外头已经哭了三次，这老太婆戏可真多，她有些烦躁耐心快要耗尽，终于胡老夫人道出重点。

“贤侄有意同我胡家结亲，那日后便是一家人了。你我两家本就沾亲带故，胡家人口单薄，婉清嫁过来无需侍奉婆母。婉清幼时我也曾见过，嫁过来定然是享福的。只是婉清身子骨稍显羸弱，不够康健，老婆子我是个俗人，说白了，婉清怕是难以为我胡家诞下一儿半女。胡家香火可断不得，我提的平妻之事，贤侄意下如何？”

大元朝立下有平妻一说，一个男子可以娶两个正妻，二妻无嫡庶之分，只是二人的家世背景要有明显的高低，平妻也不是随随便便说娶就能娶的，要获得原本女方娘家人的同意，不然就是妾。

苏父听到胡老夫人的话，顿时怒不可遏，“胡老夫人，这恐怕不妥吧！我苏某的女儿，怎能受如此委屈！”

胡老夫人却是不以为然，“哎，贤侄，你这话就不对了，女子不能生育可是大事，我胡家可不能绝后啊。再说了，婉清嫁过来，有杜山照顾着，好吃好喝供着，也委屈不了她。”

苏婉清在里屋听得真切，心中冷笑。这胡家母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想要苏家的权势，又不想自家儿子娶个病秧子，竟然想出平妻这般折中的办法。她看向小安室，只见她也是气得不轻。

“爹，女儿身体不适，先回去了。”苏婉清站起身来，故意大声说道。外头胡老夫人面色一僵，苏父早就聊不下去，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也罢，今日就谈到这儿吧。胡老夫人，此事我苏府段不会考虑。”说罢，挥手送客。

回到院中，苏婉清这下是真动起把婚事搞黄的心思，看了眼今日的妆容，想着也别浪费了，叫来下人说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