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鹤身为世家子弟,定然很明白,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脸上闪过一抹悲痛的颜色,随即立马背过身去,低声问道:“那温越呢?是她要找的人吗?”
“是。”韩渊叹了口气,道:“临死前能了却夙愿,也算死得其所吧。”
而今天下太平,天下不再需要他们了,如何不算死得其所?
顿了顿,韩渊又问道:“你既然这么关心她,那你刚才跑什么?”
“我、”白云鹤顿了顿,霎时有些心虚,说道:“我是通缉犯,难道见了她不跑?”
韩渊见白云鹤实在不像什么坏人,好奇道:“你究竟犯了什么罪被通缉?”
白云鹤转过身来,目光深深地盯着韩渊看,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看着看着,就看出几分犹豫和厌恶来。
韩渊皱了皱眉:“你是在看我方才的笑话吗?”
白云鹤摇摇头,大抵是想起了自己被追捕的原因,他的眼中有纠结、有为难、然后尽数化为决绝,试探地、迟疑地问韩渊:“我若说我不曾犯罪,你信吗?”
话不太可信,但人可信。
韩渊正色:“我信。”
白云鹤诧异:“为什么?”
韩渊道:“我虽不知你的过去,却也和你同生共死过几回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自己不知道看么?”
白云鹤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韩渊:“莽夫一个。”
白云鹤登时便恼:“你!”
“别急,还没说完呢。”韩渊伸手打断他,接着道:“你莽是莽了点,但是面对山匪恶霸,该出手时就出手,面对中毒弱小,深入险境毫不犹豫,甚至几次险些身死,你这样的人,就算不是大好人,也至少绝不是一个坏人。”
“这样吗?”面对韩渊的信任,白云鹤怔然,眼下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羞愧,不敢正眼看韩渊,眼睫微垂,又问道:“可我是个逃犯,也不是坏人吗?”
韩渊:“逃犯就一定是坏人吗?难道天下对好坏的标准是以一个人是否为逃犯界定的?昔日伐神众生、起义军团,哪个不曾被神族通缉?”
他又道:“况且,就算你真的一时犯下了错,难道因为这一个错,就要抹杀你所有的功绩?谁也不敢确保自己一生无有一错,若如此,天下谁人还敢行善?这也太不公平了。”
“总之,不论别人怎么觉得你,不论你是否被通缉,在我这,你是个好人,甚至算得上是个大好人。”
听到夸赞,白云鹤脸上却没有喜色,他的头忽然低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来,道:“你给我这样高的评价,可还记得,我对你从不曾友好过。”
他语气低沉,隐隐带着几分懊恼的意思。
竟然是要向他示好吗?韩渊有些意外,又不敢太确定,但能肯定的是,白云鹤这个懊恼大抵是对于他自己的,少年人总是会懊恼自己有时不够坦诚、不够完美。
年轻人真是纯情地惹人怜爱啊。
韩渊伸了个懒腰,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颇有几分慵懒悠然,语气也带着几分洒脱。
他道:“虽然你确实总是对我冷冰冰的,但也并非从未友好过,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修罗过里认出黑影是楚先想带我走的时候,定然也是真心的想要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