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树的表现更加肯定了，这个林清并不畏惧死亡，甚至死亡对他来说并不会影响什么，是因为之后自己死了之后就会重生吗？

沈辞树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谈判技巧在宋昭这里根本就行不通一点，有些头痛。

宋昭感觉自己现在内心控制不住的焦躁，还有些控制不住这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以往几次暗杀林清的过程中都有出现过，只要两人的处境存在她强林清弱时，她内心就会极端暴躁，想要立刻杀了林清。

很不正常,这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的情绪。

她怀疑这是系统搞得鬼，勉强压着这股躁动，以及心底突然升起的恨意和杀意。

沈辞树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宋昭，你怎么了？！”

宋昭努力抵抗这种意识，她一只手捏紧沈辞树肩膀，脸色一片苍白，眼中开始失去光彩，好像变成了一片无机质的黑。

她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就像是一片薄雾，即将被黑暗吞没，她开始看不清沈辞树的脸。

她的身前是林清模糊的脸，意识渐渐被湮灭蚕食。

“我，能，相信你，吗？”宋昭抵抗着意识的侵蚀和内心的恐惧，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出口。

“或许吧，但总不会让你吃亏。”沈辞树的肩膀骨头仿佛快要碎掉，但他却没有心思顾及，紧紧盯着宋昭苍白的脸和她鼻尖的那枚小痣。

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倔强。

沈辞树第一次这样在心底希望一个人不要出事，尽管这只是个游戏npc。

宋昭听懂了沈辞树话里的意思，心中的担忧落下：

“那好，我们下次见……”

宋昭说着，有些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熟悉的药剂。

在药剂掏出的那一刻，那股要将她意识吞没的意志稍稍减轻了一点。

看来真的要杀了林清啊……

心中来不及多想，宋昭将药剂倒入沈辞树口中。

沈辞树看着宋昭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以及毫无恶意的清澈眼眸，张嘴吞下那透明无味的液体，直到喉结滚动吞咽下去。

宋昭看着沈辞树垂眸吞咽毒药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的计划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是现在她已经不能收手了……

看着半管药剂被沈辞树喝下，宋昭移开了那只喂沈辞树饮下毒药的手。

身后的林溶虽然不知道刚刚两人到底在说一些什么，宋昭又忽然痛苦什么，但在看见宋昭将那支药剂倒进沈辞树口时，一切的疑惑都化作心愿达成的开心。

但脸上的高兴还没维持几秒就凝固了，他看见宋昭将剩下的半管药剂倒进了自己口中。

只喝了半管的沈辞树还没那么快脱离，在看见宋昭喝下那半管药剂的那一刻，也是一惊，心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剂突然升起一股灼烧般的疼痛，喉头控制不住地涌出一股鲜血。

“宋昭！”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宋昭勾起一个似乎是解脱的笑，原本精致的五官在这一刻灯光的映照下变得艳丽而决绝。

她有预感，这次，她将会知道她想要的一切。

直到听见沈辞树身边的呆板无机质的系统音：

【玩家沈辞树此次游戏失败，是否脱离？】

“原来，你叫……沈辞树？”

宋昭忍住上涌的血气，一只手撑着一旁的桌角，轻声却又肯定地对沈辞树说。

直到这一刻，沈辞树才真正明白，宋昭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小npc——真的，真的每次都出乎他的意料。

想清楚一切，他有些无奈地笑了，感受到感官正在慢慢脱离这个世界，眼神变得柔和：“下次见了，小npc。”

原来，她只是一个游戏中的npc……

难怪她会有一个不停威胁她要她做任务的复仇系统，难怪她总是觉得一直有什么推着她一次又一次杀了林清，原来她一直过的是被操控的人生，她的仇恨、她的苦难、她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游戏的设定。

她终于触摸到了真相。

可是很可惜——

她的意识快要被那片黑暗蚕食了……

随着沈辞树地玩家系统那声：【游戏结束，玩家即将自动脱离。】

宋昭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她已经没有血色的脸因为嘴角的那抹血迹徒增一丝瑰丽。

事情出现设定以外的发展，林溶设定的智商容量有些跟不上事情的发展，本能地想上前看看宋昭的情况。

才抬脚，就僵立在了原定，瞳孔慢慢变成无尽的深黑，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都好像按下了暂停键。

在他的身后，忽然凭空多出来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那人浑身萦绕着虚拟的数据，高挺的鼻梁上戴着宽边透明眼镜，身上的衣服不太像日常会穿的衣物，更像是实验室里的那种白色实验服。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叹了口气。

走到宋昭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

“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白衣男人无奈地自言自语，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温柔，好像已经习惯了时常为宋昭处理一切闯出来的祸：“真拿你没办法。”

如果宋昭此刻还清醒着，一定可以听出来这声音和她那记忆片段中的男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