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如雾气一般散开,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消失了,腰腹间被烈焰灼烧的痛感也才渐渐淡去。
过道的夜灯亮起又熄灭,沈清慢慢地睁开了眼,类似指尖抚过的触感还停留在他肩上。
沈清抬手理好睡袍,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电话接通,那头是一个困顿沙哑的声音,“……谁啊?”
“齐旭。”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那边的人一下就精神了:“哥?!”
不等沈清说话,齐旭立即用气音小声问:“你又被哪路妖怪盯上了?”
沈清闭了闭眼。
这回不仅是被盯上了,还是他引狼入室。外头那东西危险性未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难得自己判断失误,祂绝对不愿意屈尊降灵做一只小狗。
他清楚地记得刚才祂玩味的语气。沈清不觉得被触怒,反而升起了一些别的情绪。
这样恶劣的小狗,就是欠管教。
沈清眼皮微阖,眼底晦暗不明。
“哥,要不你还是回老宅住吧,”齐旭见沈清不回答,低声劝道,“起码老宅内外都是法阵,没有哪个妖物敢硬闯。”
依沈清那个性子,他这番劝告多半也是废话,他哥因这副体质从小被禁止学习灵术沾染妖物,还偏要一个人住在新川市。
“我听说过段时间有术师集会。”
沈清向后靠在床头,手指隔着睡袍轻轻抚过腰腹处被烫到的位置——刚才那只妖灵靠近时,腰腹上那枚印记的灼烧感让他有一种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的异样。
“到时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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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九点,南区A座。
沈清捏着七八条未接来电的手机跟电梯外来回踱步的谭堂撞了个正脸。
“沈老师!您可算到了!”谭堂压低声音,简短说明情况,“北区来人了。”
真不是他献殷勤要出来等,实在是里头那俩人气场怪异,待久了他浑身不舒服,就干脆找了个借口出来。
他算是琢磨透了,那具古尸涉及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既然被安排接触了沈清,恐怕以后相关的事儿都是他来干了。
谭堂心里发苦,他只是一个谨小慎微的老实打工人,一点都不想跟这种事扯上关系。
北区?异事局的人?
沈清停步,敲了敲接待室敞开的门,里面江乔正给两个生面孔倒茶。
岁数大些的那个满面严肃,轮廓棱角分明,他眼皮略微耷拉下来盖住部分瞳孔,显出一种年长者的威势和心计。
“褚先生,这位就是沈清沈老师。”谭堂从沈清身后钻出来,给双方打开了场面,“沈老师,北区的褚先生和赵先生。”
褚士钦掐着手中的珠串站起身,指了指自己:“褚士钦。”他的眼神又朝身侧另一人身上点了一下:“赵一柏。”
赵一柏冲沈清点了点头。
他看着年纪跟江乔差不多,不过气质却截然相反,偏柔和的长相也给他削瘦的身材增添了几分阴气。室内暖气充足,他手上却戴着一副黑胶手套,跟衣袖之间只留出一线苍白的手腕。
沈清礼貌回礼,问:“两位找我有事?”
“是有事。”赵一柏没料到沈清客套话都不来一句,只好也开门见山,“我们是北区异常事物研究中心的。”
赵一柏略微站得靠后半步,说话温温柔柔,只是语速较常人明显有一些慢,咬字时有不清,好像患有某种轻度语言障碍。
“嗯。”沈清答应着,动作自然地取下眼镜,一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巴掌大小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镜片,“我知道。”
他微微低头,视线停留在镜片上,余光却看向赵一柏的方向。
这里设了封控阵法,整个五楼都没有黑雾靠近,赵一柏身上却由内向外散发着少量丝丝缕缕的黑雾,随着他的动作轻柔地飘动起伏。
他是只妖,人形,高智。
按现今术师划定的等级,赵一柏起码是只【A-】以上的妖物。
异事局不会放任这种级别的妖物在外边自由行动,要么他跟异事局签订了妖契,要么就是他身边有术师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