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傅雪尽骇然惊醒,“滚开——”
“傅雪尽,没事了。”
惊骇之中,听见一个温和的嗓音,傅雪尽茫茫然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微微刺激着她的瞳孔。
目光所及的天花板一片白净,盖在身上的薄被有清爽的淡香。
“没事了,别怕。”
傅雪尽惊魂未定,目光一斜,看见守在床边的萧和宇。
他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里却透出沉重的担忧。
“别怕。”
傅雪尽的呼吸粗重,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的记忆慢慢复原。
“这是哪里?”
“医院的病房。”
从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到医院的病房,这个过程发生了什么,傅雪尽完全不敢细想。
昏死之前见过郑绍钧洋洋得意的样子,令傅雪尽不想再见萧和宇一面,一只手无力地拉高被子,埋住自己的脸庞和即将溢出的绝望的泪水。
见状,萧和宇把被子扯开来,“怎么了?”
傅雪尽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挺秀的鼻尖晕开一抹红粉,精致的脸庞上满是破碎、无望。
萧和宇心疼地看着她,指尖轻轻帮她抹掉接连滑进鬓边的泪水。
“昨晚,保镖送你到酒店后,是下班了,但是有另外两个保镖,早就住进你斜对面的房间里,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他们一看见郑绍钧出现,立刻就通知我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和钱有他们的房间都在楼上,一接到电话,就去找你。”
听着,傅雪尽缓缓睁开眼睛,泪眼朦胧地看向萧和宇,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确实没什么不适。
她呢喃一声,“真的?”
萧和宇言简意赅道:“那间房被装了几个针孔摄像头,有全程录像。”
几个针孔摄像头!
此时此刻,傅雪尽躺在温暖的病床上,沐浴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明媚阳光里,却依然感到不寒而栗。
萧和宇抽了两张纸巾,动作温柔地帮傅雪尽擦掉滚滚流淌的恐惧之泪。
傅雪尽渐渐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在后怕,随着眼泪汹涌落下,她抽噎出声,一边哭一边爬起来坐着,脑袋低垂,一眼不敢跟萧和宇对视。
萧和宇在床边坐下,一把将傅雪尽搂进怀里,由着她大哭,手掌轻轻安抚她的后背。
她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T恤。
-
傍晚,因为身体检查结果已无大碍,傅雪尽也不想在医院待着,所以萧和宇带她回到朝风望园。
一天一夜没回家,恍如隔世。
傅雪尽坐在沙发上,在熟悉的房子里,终于又有了些许安全感。
然后,她的脑海里一遍遍重现昨天晚上被姜玲玲设局的点点滴滴。
越回想,越害怕;越回想,越生气。
萧和宇倒了一杯水走过来,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他先把水递给傅雪尽,再拿出手机接听。
来电的人是方顺英。
“萧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问一下你能联系上雪尽吗?我打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刚才去朝风望园,她也好像不在家……”
傅雪尽的手机,昨晚落在悦安酒店的那个房间里,之后钱有将她的个人物品都收拾好带到医院,现在一袋东西还扔在茶几边,手机估计早已没电。
萧和宇道:“她现在在家,找她什么事?”
方顺英愣了一下,忙说:“是这样子的,她的《南风吹梦》明天晚上就要播了,这两天有宣传活动要参加,还有今天她没去训练——”
萧和宇看一眼傅雪尽,轻声打断她的话,“傅雪尽要休息几天,最近的工作能推迟就推迟,不能推迟就取消。”
萧和宇的声音虽轻,却有不容置喙的果断。
方顺英无比愕然,傅雪尽怎么突然要休息几天了?但她一点儿也不敢多问一句,连忙应道:“好,我这边来安排。”
通话结束,萧和宇放下手机,便听傅雪尽用哭得有几分沙哑的嗓音说:“谢谢。”
话音刚落,就见她低着头,一只手扶额,呼吸又乱又重,声音带着哭腔,“谢谢你……”
这两个字,从傅雪尽醒来后,就一直在说,回来的时候,在车上也一直在说。
萧和宇在她身边坐下,耐心地哄她,“乖,已经没事了。”
傅雪尽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如既往装出一副高傲冷酷、无所畏惧的模样,宛如巍峨险峻的冰山有着凛冽的慑人的威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频频失败了,眼睛就像坏掉的水龙头,泪水流不尽。
在萧和宇的安抚下,傅雪尽有点忘我地哭着,直到忽然听见心里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在说:“再哭下去,他会觉得烦的。”
鬼使神差,傅雪尽终于成功止住了哭泣。
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她好像是因为萧和宇救了她一次,所以下意识把他当成救命稻草、永恒的保护伞,想在他面前,肆意地释放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委屈和恐慌。
浑然忘记,萧和宇是倜傥不羁的大少爷,虽然和她谈恋爱,但并不想娶她,虽然救了她,但并不说明他有耐心听她一直哭哭啼啼。
及时醒悟,傅雪尽忙不迭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脸上的泪水也飞快擦干。
萧和宇微微讶异地看着她抽纸擦脸的动作,迟疑道:“不哭了?”
傅雪尽羞耻地摇摇头,声音喑哑道:“我想看看录像。”
几个录像,被钱有收集在U盘里。
萧和宇拿出U盘放在傅雪尽的手里,提醒道:“有一个是装在浴室里的。”
傅雪尽睁大通红的眼睛,一身僵硬。
她在浴室里洗过澡。
“不过你放心,还没有人看过里面的内容,钱有也确认过了,所有针孔摄像头都没有云端备份。这个U盘里的就是原件,要删掉还是公开报警,你自己决定。”
傅雪尽紧紧捏住小小的U盘,望进萧和宇晦暗的眸底,只剩满怀的感激。
“谢谢你,萧先生。”